文磊的爸爸牙德興,是家裏最吃苦耐勞的人,小時候就比別人能幹活,但是對於上學沒什麼興趣。他小學畢業之後,就跑到外打工,外出這幾年倒是幹了很多行當,隻是沒學到任何手藝。陳玉紅對自己的二兒子沒什麼信心,覺得在混下去也沒什麼出息,就讓牙浩國把他招了回來。對於文磊來說,父親現在能經常在家算是件好事,不過對牙德興自己來說,卻是件頭疼的事。在外麵呆了這麼多年,牙德興一回來就要麵臨失業的危險,這讓他心裏很是不舒服。
即便牙德興很早就開始賺錢養家,但在家裏的地位還是比自己的哥哥低。沒辦法對於牙浩國來說,還是比較看重對長子的栽培,他也確實在牙德勝身上花費了不少心血。就拿牙德勝現在幹的壓麵條的買賣來說吧,都是牙浩國一手張羅起來的。壓麵條的機器本來屬於村裏,但是後來牙浩國買了過來,以前村裏人壓麵條都得去村委會壓,現在都得跑到牙浩國這裏,牙浩國怕別人說閑話,就把機器連帶房子給了大兒子牙德勝。
壓麵條這個買賣雖然不輕鬆,起碼比種地要強,牙德勝這幾年也確實掙了不少錢。不過牙德勝覺得遠遠還不夠,他這麼多年一直盯著村裏的果園。不過他想承包果園,首先得先過牙浩國這一關,牙浩國不想因為自己的兒子而落人口實。
坐在灶台旁的文磊看著大伯和大媽離開,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大伯不願意壓麵條。文磊家的早飯基本上都是麵條,但他並不喜歡吃麵條,倒是非常喜歡壓麵條剩下的碎麵片。文磊聽別的大人還偷偷的議論,說是聽羨慕大伯有壓麵機,村裏可就這一台,誰想吃麵條都得去找大伯,不僅能賺錢還能讓別人求你,這是多好的事。
陳玉紅用手背碰了碰牙浩國,牙浩國重新拿起筷子說:“吃飯吧。”所有人像是得了命令似的重新拿起筷子開始吃飯,不過經過剛才的事幾乎沒什麼人把心思花在吃飯上。隻有坐在灶台旁邊的孩子們,沒有收到任何影響,繼續把他們的飯吃完。
中午的吃飯時間就這麼過去了,按照習慣晚上大家還得聚在一塊把剩菜剩飯吃完,不過晚上文磊的大姑和二姑已經回家了,不留下來吃飯。文磊的大伯和大媽晚上也沒過來吃飯,陳玉紅讓文磊去叫自己的大伯,不過文磊卻看到了讓他驚恐的事。
文磊剛走到大伯家門口的時候,就聽到屋裏麵傳來了劈裏啪啦砸東西的聲音,還有大伯大吼大叫的聲音。大伯的嗓門出奇的大,文磊在門口站著都感覺耳膜被震得嗡嗡響。文磊推了推門,門關著,這難不倒他,家裏的牆一般都比較矮,文磊沒怎麼費力就爬到了大伯家的平台上。文磊剛想喊大伯和大媽去吃飯,不過卻被大伯的辱罵聲嚇了回去,他像是做賊似的趴在平台上看著大伯家裏發生的一切。
牙德勝手裏攥著一根粗長的擀麵杖正在砸自己的壓麵機,邊砸邊喊著:“整天就是麵條麵條,老子都煩了,今天我非砸了這破機器不可!”說著,牙德勝揮舞著擀麵杖朝壓麵機砸去,房子裏到處回響著乒乓的響聲。文磊看著大伯麵怒猙獰的用擀麵杖砸著壓麵機,行為近乎於瘋狂,讓人感覺誰要是現在上去攔他必死無疑。文磊實在弄不明白,大伯到底跟他的壓麵機有多大仇恨,非得砸壞了不可。如果壓麵機砸壞了,他豈不是就沒有碎麵片可吃了。
文磊正想著,看著大娘從裏屋跑了出來,嘴裏喊道:“你別砸了,砸壞了咱們靠什麼吃飯,砸壞了咱們怎麼跟爹交代。”文磊看到大娘的眼睛有些紅,應該是剛哭過,大娘跑到丈夫麵前想要阻止他。牙德勝在就失去了理智,騰出一隻手把文磊的大娘推倒在地,大娘結結實實的坐在了地上。
大娘坐在地上還是勸牙德勝:“德勝,你別砸了、、、、、、”
牙德勝不僅不聽勸,反而把手裏的擀麵杖揮向了自己的老婆。文磊看到大娘疼得在地上打滾,差點喊出了聲音,不過他怕大伯到時候連他一塊打,隻能忍住了。大娘應該是發現文磊了,文磊感覺大娘在用眼神告訴他讓他離開。文磊不敢站起來,隻能慢慢的朝後麵拖動身體,因為沒注意差點從平台上摔了下去。文磊慌忙伸手抓住平台的邊緣,身體懸掛在空中,他還能聽得到大伯的打罵聲和大娘的哭喊聲。
文磊回到爺爺家裏,奶奶問他:“你大伯和大媽怎麼沒來?”
文磊不敢說實話,支支吾吾的說:“大伯家門關著。”
奶奶顯然對文磊的答案並不滿意,不過全家人都在等著,她也就沒再追問。晚上飯大家吃的並不輕鬆,牙浩國因為大兒子沒過來吃飯氣的沒什麼胃口,其他人也沒怎麼動筷子。飯快吃完的時候,文磊拿著自己吃了一半的包子往外麵跑,王琴拉住文磊問:“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