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青目光飄向裴錦弦,他沒有說什麼,她走過去。
錦凡親自給申青裝了碗粥,親昵超過平時,甚至興奮得帶著些討好,她把筷子都給申青擺好。
要知道素日裏這些事,都是有下人做的,錦凡再是喜歡申青,但也不至於幫她做些下人做的事。
申青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目光看過去,看到喬然偏首對她禮貌一笑,目光寧和靜美,宛如雪山下彙成的清池,美之神往。
突然覺得平日裏喜歡的清甜玉米粥也不喜歡了,連長輩也不想叫了,低頭趴了兩口粥,他看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吃飯,心裏便像哽了什麼似的。
粥碗擱在唇邊,她喜歡用筷子,因為喜歡吃些小菜,方便,可今天她一下筷也沒有伸向大桌。
“阿青,今天不吃點小菜嗎?”
裴海聲音輕而和藹,那目光笑起來,是慈柔的光輝。
“吃的。”申青低聲應道,桌上的玻璃麵隨著底轉盤的移動,開始旋轉,眼前的物什,走馬燈似的變幻,裴家的早餐,豐富到奢侈,從鮑魚五髒粥,到涼拌海參做小菜,每一樣,都有可能是哪房的大主子或者小主子的口味。
琳琅滿目,有些小菜,稀奇得甚至幾年她都沒有問個名字。
可是有一樣,轉到她的麵前,那一粒粒的麵豆子,被炸得金黃色的麵皮裏麵一定裹著酥脆香濃的花生。
這花生和外麵買的一定不一樣,用素姨特製的香料水泡過,花生外麵裹的麵粉,也揉了素姨自製的香料粉,每每她都要炸上一大盤。
申家從來不缺零嘴,可一大幫孩子,就愛吃素姨炸的魚皮花生,素姨一段時間回老家,孩子們鬧著要吃,管家便出去買,買回來的,都入了不孩子們的口。
吵著鬧著打電話叫素姨快點回海城,想吃花生。
她是最饞的,因為每次,她隻要多吃一些,就會上火,流鼻血,所以,她總是吃不夠。
也不知道那玩意怎麼就那麼好吃,其實也沒什麼罷?隻不過是花生罷了。
握著筷子的手,顫得亂顛,看著那一碟花生,視線開始模糊淩散,她看到了一幫孩子,慢慢長大,素姨老了,依舊會偶爾炸一盤花生,五歲,十歲,十五歲,二十歲。
即便如此,飯桌上,大家總是不吝讚美,“素姨,您炸的花生,永遠都是最美味的。”
素姨說,“就你們說好聽的給我聽。”
筷子觸到花生上,夾都夾不穩,好不容易夾起來一顆,又掉進盤子裏。
錦凡拍著申青的腿,“嫂子,嫂子。”
盤子裏多出一雙筷了,那樣穩,那樣準的夾起一粒,放進她的碗裏,她順著那些線索看過去,看到她的丈夫隔著錦凡,長臂伸展又給她夾了一粒,放進她的私碟裏。
肩膀上的手,有些涼,隔著衣料傳在她皮膚上的溫度,她感覺到,有些涼,有些顫抖。
她連頭也不敢轉,放下碗和筷子,她閉上眼睛,顫顫的咬著唇,反過手,摸到肩膀上的那隻手,再往上,摸到那人的手腕,指尖寸移,觸到他的腕表。
指腹下,表麵粗獷卻大氣,十二點上方,有一粒鑽石,能摸到鑽石的棱角清明。
他二十歲的生日,她送他的禮物。
“嗯……”她閉著眼睛,泣出了聲。
他在他身邊坐下來,從兜裏取出一張手帕,沾著她臉上的淚水,“哭什麼啊?”
他說這一句話時,皺著眉,像是有些厭惡,可是他的語氣輕歎一聲,透著無可奈何的寵溺。
她原以為他會西裝革履的出現在她的麵前,沒想到,他居然穿著T恤牛仔褲就來了,不過哥哥永遠都是這樣,好帥,那樣痞痞的,壞壞的。
“誰叫你不說話,你來也不告訴我一聲嗎?”她伸手一巴掌推到他的臉上。
眾人驚愕。
他卻隻是笑笑,伸手揪住她的臉就是一扭,像是在報複她方才給的一巴掌,“我這不是緊張嗎?你摸摸我的手心,全是汗,全是冷汗。”
她疼得臉上直抽抽,拍開他的手就打,嘴上氣呼呼的,卻已經是又哭又笑的囧模樣,“你怎麼這麼討厭,跟韓家那小子一樣喜歡揪人臉!”
他伸展了一下胳膊,呼了口氣,無視所有人,跟自己的妹妹閑話,“作為人民公仆,我這不是為民除害嗎?揪毀了你的臉,少幾個追求你對你癡心妄想的男人,多幾個女人好解決終身問題,我這是為了人類長遠發展作貢獻,對吧?”
“滾犢子,你一天少扯蛋,你不就是嫉妒我比你長得好看嗎?”
申凱“嘁”了一聲,晃了晃頭,一臉的流-氓作派,“你有我長得帥嗎?”
申凱執箸夾起一粒花生,喂進申青的嘴裏,“三顆,不準多吃,流鼻血的話,我會把你扔進河裏去洗幹淨。”
嘴裏脆酥香溢,好不滿足。她吃得笑得眯彎了眼,閉著嘴朝著他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