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苦心經營的“我很好”三個字,就這樣如同一件沒有衣扣的衣服一下被人扒開,赤0裸裸的呈在眾人眼前。
她每次用聲音,用微笑畫的“我很好”三個字,被人用強力的硫酸潑掉,洗掉。
那些灼湯在她身上的硫酸黏附在她的皮膚上,痛得她想要放聲大叫。
他怎麼可以?
可以去申家剝開她的衣服,腐灼她的皮膚。
縱使她是申家的女兒,但在申家人的麵前,她還是需要衣服蔽體,還是需要光潔的外貌。
她現在像個什麼?
像個什麼啊?
他所承諾的顏麵到底是什麼?
顏麵。
樓雖坐動大。她是再無顏麵麵對自己的爺爺和哥哥了。
她苦心經營的顏麵已經被毀得幹幹淨淨。
裴錦弦,你到底給我的,是什麼顏麵啊?
還沒有洗澡,還穿著白天上班穿的職業裝,腳上是小英給她拿出來的素色棉拖。
剛一踏下石階,正在拿著掃帚掃樹葉的小英喊住了她,“少奶奶,你穿著拖鞋去哪裏啊?”
申青突然回過神來,眼睛望向小英的時候,馬上回頭拉開鞋櫃,拿出了自己的鞋子,換上高跟鞋,偏首向內拭了拭眼角,再抬頭看小英的時候,已經淡然,隻不過眼睛發紅,“客戶打電話,得趕緊過去一下,晚上別報我的飯上去了。”
“可是,申家爺爺和大舅爺都在,不如安排別人去吧,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我走了。”申青沒有解釋,快步的走出了梧桐苑。
這樣地方她哪裏還呆得下去。
爺爺是那麼疼愛她,哥哥是那麼疼愛她,他們卻同意讓裴錦弦娶妾。
千億婚契嗎?
也好,也好。
曾經這東西害得申家差點垮下去,如今回了申家,她心裏的罪孽也少了些。
罪孽少了,疼痛卻多了,一刀一刀似的。
車子開出停車場後,眼淚便這樣,開出渠道,洶湧而來。
千億婚契回去了,她還欠不欠申家了?
可是她還欠裴家什麼?
裴錦弦為了白珊進門,還了她抵罪的婚契,還為了申家受了傷。
是不是所有的都要她來還?……
“哦?”裴錦弦看了一眼小英,俊眉緩緩收隴,“少奶奶又去應酬了?”
小英點頭,“說是客戶催得急。”
裴海自顧自的倒著茶,偏頭睨著說話的小英的時候,眸露關切,小英知道,這關切的神色,自然是給為什麼要出門應酬的少奶奶的。
裴錦弦訕然一笑,轉頭跟申老爺子和申凱說,“爺爺,大哥,不好意思,這段時間我受傷,辛苦阿青了,等了好些起來了,便不讓她這麼累了。”
申老爺子搖了下頭,“公司的事總歸要處理的,沒關係,現在事業難做,小五這樣用功,我是欣慰的。”
裴錦弦又跟他們寒暄一陣,才對還沒得主子命令便沒有退下的小英說,“小英,你讓生叔過來領著爺爺和大哥過去主宅吃飯,我這樣過去也不太方便就不去了,等會給我送些清淡的過來。”
小英點頭,馬上說好。
小英一出去,裴錦弦便跟申凱說,“大哥,不好意思,我傷口在腹部,坐久了有些難受,晚上就不陪你們過去吃飯了,實在是招呼不周。”
裴海站了起來,“錦弦,你好好休息,親家不會在意這些,我陪難道不一樣?”這一說完便笑容大開的看著申老爺子和申凱。
那二人也站了起來,申凱道,“錦弦,你就好好休息吧,裴爺爺作陪,我們還覺得更有麵子,哈哈。”
幾人笑聲傳開,門外進來的生叔微一鞠躬,幾句問好後便領著人出了梧桐苑。
待聽到苑外電動車走遠,裴錦弦又叫來了小英。
他往沙發背上一靠,今天的傷口已經沒多少感覺了,隻要石膏拆掉,他可以在房間裏慢慢的走,俊眉輕輕一蹙,音色已不複方才廳裏坐著人時候的談笑風聲,顯得沉凝,“少奶奶回來過?”
小英快速的點點頭,“嗯嗯,剛剛我沒說,是因為申家爺爺和大舅爺在,少奶奶看起來心情不那麼好。”
“哦?”
“少奶奶眼睛紅紅的,跟哭過了似的,我又覺得奇怪,少奶奶這人吧,說她偶爾笑一笑是可以的,但說她哭,我是不相信,可能看錯了也不一定,呃,她說有客戶,可是我看她上樓了,接電話有客戶,你們肯定會聽到的,但你們似乎都不知道她回來過。”小英是大戶人家的傭人,雖然讀的書不多,但是耳濡目染了大戶人家的為人處事,又總是謹記什麼事都得小心,所以心思也有些敏感和聰慧,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裴錦弦並不奇怪。
聽小英一說完,裴錦弦心裏一沉,怕是她聽到了?
“去把裏間床頭櫃上的手機給我拿出來。然後給我安排一個司機過來接我,記住,別驚動了申家的人。”
小英一見裴錦弦說話態度沉斂凝重,便更是提心吊膽,趕緊照做,把手機給了裴錦弦後,立即出去安排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