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點了點頭,看著身體篩動的裴歆瑤,一瞬不瞬,一眼凜冽的眸子像是要把這個從小寵著的女兒一下子剖開似的,“瑤兒,你是不是應該對我坦白?”
目光凜冽,可聲音透著無奈和傷感。“我現在死不了,應該還有幾年好活,這幾年,我一定會把事情查清楚,我當年就說過,你就是把天打個窟窿,我也可以幫你補,但是我對你的寵是有底線的,有些事,做不得!”
裴海眼睛輕輕闔上,“先文,你先走,這件事,跟你無關。”
裴先文支吾一聲,“爸爸,瑤兒有些受刺激了,我在這裏陪陪她。”
“你走。”裴海淡淡道。
裴先文背上一涼,裴錦弦知道自己如今是家主,不能離開,“爸爸,你先回去吧。”
裴先文最終隻能離開。
宗祠裏隻剩下裴錦弦、申青、裴先河、裴歆瑤還有撥著佛珠的裴海。
裴海一眼幽深,目光繁遠的看著裴歆瑤,“說吧,當年你不肯開口,我找不到那個孩子,如今是不是你要等到所有證據都浮出水麵,你才肯說實話?”
裴先業聽著頭頂裴海的聲音,心裏已經沒了主張,他慌慌別頭看了一眼裴歆瑤,對方的眼睛卻一直看著裴海,沒有給過他一點目光。
“爸爸。”裴歆瑤哆嗦著跪在地上,伏在裴海的膝蓋上,泣啜嗚咽,“爸爸,讓我離開裴家吧。”
“你離開裴家去哪裏?”
“去哪裏都可以,讓我離開吧,我再也不找兒子了。”
“瑤兒,你到如今都沒有悔悟的意思,是不是?”裴海長長歎了一聲,
最後,宗祠裏隻剩下裴海,裴先業和裴歆瑤三個人。連申青和裴錦弦都被叫了出去。
申青和裴錦弦雙雙立在宗祠外麵,因為裴海說過讓他們等在外麵,所以誰也沒有離開。
夏日裏的風拂在人身上,很舒服,申青懷孕有些熱,在裴家呆著比在空調房裏舒服,裴錦弦一直看向樹梢外的陽光,是申青先開了口。
“你最近過得還好吧?”
“嗯。”他淡淡應了一句。
“我一直以為家裏的事你都沒管,沒想到姑姑的孩子你在找。”
“事情沒做好前,總不能拿出來說。”
申青對這種一說一答的方式感到無趣,沉默好一陣,她又問,“你猜爺爺為什麼要讓我們出來?”
“因為姑姑和那個孩子的生世,是我們不能知道的秘密。”裴錦弦想也沒想,靜靜的說出來,姑姑為什麼突然不想找孩子了?她就這麼肯定錦宣就是她的孩子嗎?
可為什麼姑姑不肯相認?難道之前在找孩子的時候就沒有想過相認嗎?這絕不可能。
“嗯,爺爺其實是個是非分明的人,但他若要偏袒一個人也可以沒有原則,因為他有威嚴,他鎮得住這些人。”申青這話其實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爺爺的確偏袒過她,是拿著他在裴家的威嚴在偏袒他,曾經肯定也用更寵愛的方式偏袒過姑姑,“可他剛剛說的話你聽到了嗎?他縱使再寵姑姑,也是有底線的,姑姑做了觸碰爺爺底線的事,爺爺才對姑姑執行了很重的家法,甚至幽禁,你覺得是不是?”
他們已經離婚好久了,可是離婚後反而比婚姻存係期間更和睦一些,能心平氣和的說一些話,他不再跟她針鋒相對,她對他也不再有過去那些要求。
本就已經不是夫妻,何必再對他有任何要求?
裴錦弦微微一揚眉,陽光下鳳眸含著淡若如水的笑意,“你猜到什麼了?”
申青心下一凜,“錦弦,為什麼二叔要對爺爺下藥,為什麼二叔要把姑姑的孩子抱錯?還有,我不相信醫生對爺爺的鑒定會有錯,我相信爺爺的神經係統被汞毒傷害,造成一神經錯亂,經常糊塗,可是長時間的物理和藥物治療,我也相信爺爺今天坐在宗祠的家主椅上說的話,並非糊塗話。”
裴錦弦覺得申青這瘦巴巴的身材如今考慮的事情真的太多了,這女人真是操心命,“阿青,你不要考慮這麼多事,你應該多休息。”
裴錦弦說完這一句,申青心跳都漏了一拍,他這是關心她嗎?眼睛剛剛彎起,便聽見他說,“為了孩子的健康,你真的應該好好養胎,而不是東跑西跑。”
這話聽在申青耳朵裏,聽出好幾層意思來,其一,在他的眼裏,隻有孩子,因為孩子會留在裴家,而她會滾蛋。
其二,她現在挺著大肚子,挺辛苦的,不應該讓自己更累,多休息才好。
申青很不厚道的把裴錦弦說的話人工轉換成了“其二”,然後笑了笑,“以後我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