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好好再醒來時,是在醫院。
四壁是白擦擦的牆壁,熟悉的像是每晚她繞不過去的夢魘,她甚至來不及拔掉手上的輸液針,就往外跑。
針頭撕扯著她的皮肉,直接將肉皮挑透,猩紅的血跟著就滴滴答答地濺在地板上。
陸承言聽到動靜,進門來看到病房內的一幕,臉當即就拉了下來。
“江好好,你竟然又光著腳!”
來不及閃躲的江好好,一頭撞到他身上,頭嗡嗡的響,腳丫子挨著冰涼的地板,瘮人的涼意也讓她渾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疼的立起來,身上很多處肌肉酸疼的厲害。
陸承言覺察到她的異常,攔腰將她抱起放回床上。
江好好一到病床上,就拉過被子蓋住顫抖的身子,她不想再把自己的脆弱暴露給陸承言看。
“你到底想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放不下。”
陸承言的臉依舊黑著。
江好好咬著牙低聲咒罵:“陸承言,你混蛋!”
跟著進來的賀允臉色一緊,跟著勸道:“夫人,您知不知道總裁為了你付出了多少,您怎麼可以這樣詛咒……”
“賀允,你先出去。”
陸承言出聲打斷他,讓他先離開。
賀允歎了口氣快,轉身出去了。
“好好,就當我以前做過的事都是我的錯,我現在悔過,給我個機會行不行?”
江好好背對著他,將被子用力地按在肚子上,氣若遊絲。
“陸總為了自己的公司,果然是放得下身份。”
“不是為了公司!”
“不是嗎?”
再聽到她夾雜著冷笑的反問聲,陸承言就明白什麼意思了,他沉了沉聲音,低聲解釋道:“好好,公司的股權不是不給你,是依著你現在的情緒,肯定立即就把它折騰沒了,可是陸氏不隻是我一個人的心血,上下還有上萬個員工,也是上萬個家庭,如果陸氏沒了,會有多少人妻離子散,會有多少人成為孤兒,你知道嗎?”
眸色暗了暗,他知道這個時候對她講這種話太過冠冕堂皇,可是身在其位,就該擔起相應的責任。
“更何況,如果我一無所有了,我連自己的未來都承擔不起,又憑什麼給你幸福。”
有情飲水飽這句話他從來不信,他隻信貧賤夫妻百事哀,就好比他得的白血病,如果不是他有錢,根本請不起國內一線的專家,根本治不起病。
就好比同期跟他一起進無菌艙的有十三個人,其中有八個人因為中途沒了治療費,放棄治療了,還有兩個人熬不下去了,就在他身邊咽了氣,從無菌艙治好的三個人,一個是他,一個是個剛成年的富二代,還有一個是位母親,因為沒錢治病,自願給醫生當試驗品。
而這些,江好好什麼都不知道,但他也不打算讓她知道,對自己的女人,男人該用心地嗬護著,免她風霜,免她疾苦,免她知曉世界的殘酷。
可他的心思江好好不知道,她隻當他是在為自己的自私找借口,她忍不住發笑。
“陸總,你心懷天下,是做大事的人,我這樣的女人配不上你,你大可以找年輕貌美的女人,犯不著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嗎?如今我終身不育了,你可以死心了嗎?”
終身不育四個字就像是警鍾,讓陸承言心頭一震。
病房裏沉默下來,但這樣的沉默壓在江好好心上,仿佛是他對她的嫌棄般,有千鈞重。
“陸總現在知道了,可以放過我了吧?離婚協議書陸總說你沒簽字,如果你痛快點,現在簽了字,給我個解脫,如果不簽字也沒關係,我可以等三年,分居三年……”
“江好好,你是不是從來都不知道我一直都不喜歡孩子?我要孩子是因為你喜歡。”
“你胡說,你明明跟蘇沫也……”
“她是為了逼你離開!”
“我不想跟你說話了,你滾出去!”
她拍打著他,用力搡著他。
陸承言被她推著踉蹌了好幾步,有些話欲言又止。
從病房退出去,賀允把手裏的報告單遞了過去。
“總裁。”
陸承言接過報告單,看了後,眼睛裏有光閃動,他不敢置信地朝裏麵看了一眼,再次跟賀允確認道:“你確定這次的檢查報告準確無誤?”
賀允點了點頭。
“這次檢查的醫生是我們自己的人。”
陸承言麵露喜色。
“太好了!”
“總裁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夫人嗎?”
“先等等,她現在心裏有氣,得先讓她發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