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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的西北鄉村有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院裏沒有幾個物件。
小院坐北朝南,除了南向的三間主房外,麵東還蓋著四間小了一圈的土屋,加上東側和南側的土夯圍牆,看上去也沒有想象中的窮酸。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這裏與外麵的世界大同小異,清一色的土坯搭建出各式各樣的居住地,不是外表和花樣的差異,而是大小和分配的差距。
小院並不大,七間屋舍和院中的一小塊公用空地剛夠放下。
小院也不小,算上我,容納三戶十一人的飲食起居也綽綽有餘。
我曾在院落中央研究過這種布局,四四方方,麵朝東南,擁擁擠擠,雜亂無章,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塊風水寶地。
嗯......我不懂風水。
這裏談不上無世無爭,卻也算的上一處江湖縮影。畢竟江湖因人而存,紛爭因人而起。我明白這個道理,也是從我記事起。
而在那以前,江湖這種地方隻存在於父親的小人書上,而‘天下’也可以用紙張的開別尺寸丈量,有的江湖大一點,32開,而有的江湖64開左右......
江湖在那樣的畫裏打打殺殺,也在我的眼前上演人情世故。現在想來,如果可以把我成長的鄉村描在畫裏,它應該也是個32開的江湖,或者,要大一點......
這裏的泥土地就是院落的青石磚,踩的久了便不會再有塵土飛起,有時夏日高溫,有了水汽,它也會明亮無比。
正是這樣自然的‘青石磚’存在,才會讓幾顆麥粒在每年春季的土坯平房頂上循環更替,輪流見證著我成長的軌跡。
這樣的生活地確實簡陋無疑,而開始記事的我也並不懂得其他道理,懵懂間就已經接受了自己平凡的來曆。
或許現在看來,小院有點連平凡都不及,然而我就出生在這裏。
俗人來世間一趟,選不了劇本和出場,有的也看不到太陽,而沒有太陽的地方,陰雨和電光,可以和太陽稱兄道弟,也沒什麼兩樣。
小院麵東的三間屋房是我夢開始的地方,這裏普通至極,也沒阻止六年前的我呱呱墜地,但與劇本裏的出場不同,我來的時候不受矚目,也沒有天地異象降臨。
後來我想過,物以稀為貴,那個年代,我們同物的區別也隻是會哭而已。
小院裏沒有幾個物件,倒是孩子有不少,說來奇怪,手頭拮據,物件有一個夠用就好,可孩子卻不是。
被困在千百年封建思想的當代年輕人並不在少數,他們不僅追求著養兒可以防老的展望,甚至還執著於多子多福的願景裏,然而當時這種現象卻在所有人看來都是習以為常。
我從未覺得未來可期,或許和我叫魏萊有些關係,也或許我的記憶本就帶著些秘密……
魏字姓在這個鄉下的村落裏不算大姓,比起龍氏宗族來說,魏家隻能算是小巫見大巫。
窮山惡水出刁民,這樣的形容我不覺得有錯,關於刁民的存在,我想不單是不服從管理的原因,或許和他們本身文化水平不高,偏安一隅的肆意枉然也有著關係。
如果給予他們足夠認知的機會,素質這種東西,我想沒有人能夠拒絕它帶來的謙謙有禮和讚譽。
山高皇帝遠,不論地域,隻要是閉塞的居住地,那總會出現幾個鄉紳惡霸。
而在我眼裏,那時身邊的同齡人就已經算是地痞了。
年少的孩童未必天真,年長的老人也未必遲暮,人性本惡,多的是自私和占有欲,而成長的曆程便是教會你遊刃有餘和堅持自愈。
“這是你能吃的東西嗎,一把年紀了,還和小孩子搶東西”像是內心膽怯,飯桌旁的老人顫顫巍巍收回了眼中的渴望和好奇,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