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車的引擎轟鳴聲在耳邊響著,又仿佛是在雨霂飛的腦子裏響。

十多年前的事情重新浮現在眼前,以為自己努力忘記並且不會再記起的東西一點一點在眼前拚湊。

雜亂的畫麵,交錯的人影,吼叫聲,驚叫聲,點燃她身體裏的躁怒因子。

一聲槍響“崩”,徹底將她引爆。

“停車!”眼前本該是一路後退的風景,可她看到的是鮮血流滿潔白的地板,染紅雪白的牆壁。

一個小女孩的父親被推到,從樓梯滾下,連帶著小女兒也失足跌下。小女孩兒的父親為了護著女兒,向上推了她一下,而自己則摔得頭破血流,人事不省。

可憐的小女孩兒被推了之後,雖然沒有滾下樓梯,卻撞在了身後染滿鮮血的牆壁上,後腦勺的血和牆上的血溶在了一起……

“不,不要這樣……求你不要!”雨霂飛失控地抱住頭。

洛承駿麵色一沉,一個緊急刹車,將車停在路邊。

副駕上的雨霂飛已經縮成了一團,整個人都圈在座椅裏,以一種極具自我保護的姿勢抱住頭。

“霂霂,霂霂!”洛承駿有些慌了,他連忙解開安全帶,下車繞到副駕,打開車門,將雨霂飛從車上抱下來。

雨霂飛感覺到他的懷抱,下意識地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將滿是眼淚的小臉埋進他的脖頸間。

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小聲啜泣,她隻是抱著他,瑟瑟發抖著,而他卻感覺到自己的脖頸間潮濕一片,涼涼的淚水順著他的脖頸滑進衣服裏。

他忽然發現,每當她觸及多錢年的事情時,總是會無助、恐懼,甚至……絕望到無聲哭泣。

當年的事情到底給她帶來多大的壓力?

洛承駿擰起眉頭,滿是心疼與自責地看著窩在自己懷裏的小女人,溫聲說道:“霂霂,我們不去了。現在就回家好不好?等你什麼時候想麵對的時候,什麼時候做好準備去麵對了,我再陪你麵對,好不好?”

雨霂飛陡然抬起小臉,紅紅的眼睛帶著疑惑和些許防備:“你……調查我!”

洛承駿看著她的眼睛,沒有躲閃,猶豫了兩秒:“是,你早就知道的,我查過你。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差不多都知道。為此,我還被睢老爺子找去喝茶!”

他坦白地說道,並未打算欺騙她。

雨霂飛抱著他的胳膊一抖:“所以我們在一起的事是你告訴爺爺的?”

“沒錯。”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沒多久,奶奶壽宴之後的事情。睢淺來過後,我發覺你的不對勁,本來我已經決定不會再去查探屬於你的一切,我想等著你親口告訴我。可是十多年前的事情,貌似是你最大的心結。我擔心你,不想你被過去所困。霂霂,我心疼你,想幫幫你,卻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幫你。”

說著,洛承駿痛苦地吻上她的額角。

寒風裏,兩個人就這麼親密地靠著。

良久,雨霂飛吸了吸鼻子,澀澀地說道:“我、我其實根本不如大家表現看到得光鮮亮麗,你早該知道的不是麼。那你還要對我這麼好?還要讓我留在你身邊?你知不知道,一旦我的過去被扒開,受連累的不僅是你,還有洛家。堂堂ICF的總裁,洛家的三少爺,怎麼那麼笨呢,偏偏要揪著一個定時炸彈不放。”

“小呆瓜,你是我老婆啊,我不揪著你,那我要揪著誰啊。”洛承駿將她緩緩放到地上,扶著她,讓她站穩。

又抬手去給她擦幹臉上的淚水:“是不是很冷,我們去車裏好不好,不然你要凍生病了。”

他在她麵前就這樣,很少用強的,什麼事情都是問她好不好,行不行,要不要,喜不喜歡。

不介意她的過去,不介意她的背景,心疼她,愛著她,寵著她。

這樣的男人哪裏去找,如果她再向以前那樣去傷害他,推開他,那她就是傻子吧。

一個聲音告訴她:倘若錯過了眼前的男人,那便是她的罪惡。拒絕他的愛,她便再也找不到這樣愛她的男人。

她點點頭,搓了搓手,自己拉開車門,上了副駕,深吸一口氣,看著上了車的男人:“我和之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不僅如此,我的……爸爸,還是睢爺爺的得意門生。”

她聲音黯啞,緩緩的敘述著她最深的秘密。

“我不姓雨,而是姓穆!穆家祖上是書香門第,和睢家世代交好。到了爺爺輩,卻家道中落,人口凋零,到了我爸爸這一代已經是一脈單傳。我的爺爺奶奶過世很早,爺爺臨終前更是將我爸爸過繼給睢爺爺做幹兒子。睢家是軍旅世家,我爸爸耳濡目染,自然覺得從軍是件好事。於是,在睢爺爺的推薦下,1984年入伍,86年通過遴選,加入東南軍區陸軍特種部隊。而他所屬部隊的最高領導,就是睢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