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很冷, 目之所及的山脈，皆被厚厚的白雪所覆蓋。
大雪天的山潔白而冷清，猶如畫中仙境, 偶爾有炊煙從山腳下幽幽升起，又為這幅畫卷平添了幾分煙火氣。
連宴從飛行器上往下眺望，隻看見連綿不絕的群山。
“已經離蜀山很遠了。”旁邊的人湊過來說。
連宴看得入神，隨口嗯了一聲。
那人小心翼翼地搬了隻蒲團，在連宴身邊坐下：“宴宴可有後悔？”
“後悔什麼？”
“當然是……後悔和我去魔教。”楚亦寒別過連宴的頭，看向他的眼裏：“宴宴應當是更喜歡留在四大門派吧？”
宴宴歎氣, 看把孩子嚇得，都沒安全感了。
“沒有的事兒。”他目光堅定：“魔教最好了，裏麵的兄弟姐妹說話又好聽, 我超喜歡在裏麵的。”
楚亦寒摸摸他的腦袋, 笑得溫溫柔柔。
教主真是太無恥了, 白朵朵感慨。
別以為她看不出來，方才教主明明是想給小公子下咒。
還是下她發明的[賓至如歸咒]。
這種咒並沒有什麼副作用，平時用來管理一下教中放養的小黃雞, 防止它們到處亂跑。
希望連公子永遠不會知道：他差點和小黃雞有了相同的待遇……
“對了, 你臉上的花成熟了, 什麼時候摘？”連宴問。
楚亦寒微愣：“花？”
連宴掏出水鏡：“喏, 你看。”
楚教主沉吟片刻：“宴宴喜歡的話，不摘也可以。”
連宴：“？”
“宴宴應該更喜歡我這個樣子吧？”楚亦寒擺事實講道理：“這次會和後, 看我的次數比從前每個時辰多了二十次。”
教主眼睛漆黑一片，像某種溫潤的大狗狗：“我想讓宴宴多看我。”
連宴震驚地發現：可能遇到了自穿越以來的第一位鬧人精。
想到鬧人精同學是因身中奇毒, 他心軟了，耐心道：“放心好啦，解完毒之後, 我還會時常看你。”
“可不可以隻看我一個人。”
“好好好……：）”
連宴從未替人解毒過，好在實現起來並不難，隻需要用內力引導解毒草即可。
透明的小草如藤蔓一般，攀上楚教主的臉頰。
薔薇花的顏色一點點褪去，不再是紅得要滴出血來，相反，解毒草的枝葉裏，緋色的液體流淌開，像一根根纖細的血管。
情花毒會擾亂人的思緒，屬於楚亦寒的記憶斷斷續續湧進連宴的腦海裏。
他第一次直麵旁人的記憶，一時間頭昏腦漲。
恍恍惚惚間，連宴看見一身黑衣的楚亦寒，隻身走在荒涼的大漠中，走在血色的河畔邊，他的身影孤寂中帶著堅決，像是已走了很久很久的路。
“你在找什麼？”連宴脫口而出。
沒有人回答他，說要替楚教主解毒後，白朵朵就自覺離開了這間房，將空間留給二人。
楚亦寒還處在剛被解完毒的茫然階段，他緊閉雙眼坐在蒲團上，手心向上垂在身側，溫和而安靜。
連宴將對方額前的碎發撥開——楚亦寒的整張臉恢複了從前的光潔，劍眉高鼻，薄唇抿成一條線，看起來熟悉了不少。
記憶碎片來得快去的也快，隻是在連宴的腦海中打了個轉，又隨之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