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入秋了。
趁太宰治不注意,荻露把首領辦公室的窗簾偷偷掀開一個角。看著樓下空無一人的街道和被烤化的柏油馬路,荻露模模糊糊有了這個概念。
昨天三十七度,今天三十七度半,氣溫好像沒有隨著夏日的悄悄離去而降低。日期和季節的變換恒定又不起眼,荻露原本以為今天不管是【立秋】還是【春分】都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但是事實好像不是這樣。
他慢吞吞地抬起頭,動作緩慢地像是隻樹懶,看了眼規規矩矩放在桌角的日曆,在被劃成一個個代表日期的小格子的銅版紙張上,在代表今天的日期底下,用紅筆小小地寫了【立秋】兩個字。
秋天?天氣熱到連腦袋都變得遲緩了,荻露想了半天,才從一堆諸如“秋天的螃蟹又肥又好吃”,“我的苦夏終於過去了”的概念中,想到正確的答案。
秋天,本該是涼爽的季節。
應該是就算去往室外,也是不會感覺到汗水和悶熱的好時光,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室內呆著都不敢動,努力催眠自己“心靜自然涼”的季節。
——造成這種痛苦的緣由,是港口mafia首領辦公室的空調壞了。
針對太宰治的暗殺就像一日三餐一樣,荻露早已習慣。如同往常一樣,早上上班的時候,有善於隱藏和易容的殺手暗搓搓地摸進港口mafia,慣例地刺殺慣例地被清理掉,隻是這次與往常不同的是,殺手沒有幹掉太宰治,而是幹掉了辦公室內的空調。
夏日結束的三伏天,沒有空調吹冷氣,不開窗戶還用吸熱遮光窗簾的辦公室。
荻露首次認同保護太宰先生是非常嚴肅且需要付出一切代價去完成的使命,他要守護的是港口maifa名下的所有財產,包括夏天的空調汽水,冬天的被爐和火鍋,一切妄圖以不正當手段進入港口mafia的人都將接受他嚴厲的製裁!
心裏是這麼想的,荻露其實一點都不敢動,沒有空調的首領辦公室是個大型蒸籠,而他就是被蒸的一個小籠包。汗水幹透後帶來的黏糊糊感覺十分難受,荻露緩緩地抬了下眼皮,看向和他同樣身處蒸籠的太宰治。
太宰治手裏拿著一杯放了七八塊冰塊的可樂。
吸管咕嚕咕嚕插進還冒著氣泡的棕褐色液體裏,太宰治悠閑地倚靠在椅背上,一手放在辦公桌上輕輕敲擊,一手端著可樂。
可樂,加冰,解暑神器,是夏日沙灘的感覺。
他麵前還有和荻露一樣渾身是汗的下屬在彙報:“所有叛徒已經清理幹淨,內部肅清已經結束,尾崎大人讓我來向您告知一聲,說已經做好對外聯絡的準備。”
“外界有什麼變化?”太宰治愜意地嗦了口可樂。
冰塊碰撞的微小聲音被荻露捕捉。
“是。”下屬看起來快要熱得昏過去,但還是盡責地彙報,“前首領時期與港口mafia結盟的組織今早向尾崎大人遞交通知,希望我們能派人和他們重新簽訂盟約。”
能代表港口mafia同其他組織簽訂盟約的,除了首領太宰治,也隻有僅次於首領的五大幹部了。
雖然說是五大,但其實這個位置還有不少空缺。如今的幹部其實滿打滿算隻有三個人,忙得飛起時常見不到人的中原中也,坐鎮本部處理內務的尾崎紅葉,還有個呆在地下室發黴的超級宅男。
太宰治沒說話,屬下也不敢出聲。一時間吸管和冰可樂的“簌簌”聲填滿了整個首領辦公室。
他想了想:“那我隻能親自去了誒。”
“可是首領您的安全問題1下屬有些害怕,又壯著膽子小聲多嘴,“地下室那位……”
“我的決定不需要你來質疑哦。”
喝幹淨的玻璃杯和桌麵碰撞,驚得下屬一個激靈,即使太宰治的語氣溫和得好像在話家常一樣,他也不敢再抬頭看一眼。懼怕的感情蔓延到荻露身邊,讓他稍稍抬起頭,試圖研究下屬身上究竟是因為悶熱天氣而流的汗,還是被太宰先生嚇出的冷汗。
腦袋裏冒出太宰治非要吃小龍蝦後來還被中也揍了一頓的可憐形象,荻露甩甩腦袋,怎麼可能是後者。
在下屬告辭離開辦公室時,關門帶來的些微清風讓他清醒了點,荻露終於得出結論,下屬先生大概隻是被熱昏了頭。
好熱,好想去找紅葉姐姐吹空調,但是還得留在這裏保護太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