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喬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泛白了。
她懵了幾秒,慢慢清醒過來,想起自己身在何處,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
胡番被她的動靜吵醒了,迷茫的睜開眼睛,四處看了下,半睡半醒的跟著站了起來。
挖掘機正在清理公路堆積的石塊。
南喬迫不及待走過去詢問消防員:“叔叔你好,請問還要多久才能過去?”
“大概還有兩三個小時。”
聞言,南喬不禁皺眉,現在一分鍾對她來說都已經是煎熬了,還要等多兩三個小時。
胡番走過來:“阿喬,我們先下去找點東西吃吧。”
南喬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吃什麼東西,再這樣下去,恐怕沒等路通了,她就已經先餓垮了。
思忖了幾秒,她點頭同意了。
山下有一間麵館,離民宿不遠,吃完再倒回來,估計路也差不多通了。
南喬和胡番立即動身下去,下去的路上,她又一次給江漠打電話,但還是一直沒有人接通。
失落的掛斷電話。
她看向窗外,眼底都是藏不住的擔心。
腦海裏也都是他們昨天早上最後一次見麵時互相嘲弄的畫麵,心髒像是被無數隻螞蟻啃噬,十分的難受。
胡番走在的身旁,看見她心不在焉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下:“果然,你明明就很在乎他,為什麼之前不肯承認呢?”
南喬腳步一頓,沒有說話。
胡番又說:“讓我猜一猜,是不是他曾經做過什麼錯事或者對不起你的事情,所以你無法原諒他?”
聞言,南喬扯了扯唇,搖頭,認真的說:“做錯事的人是我。”
胡番一愣。
“是我拋棄了他。”
“既然你還在乎他,為什麼要拋棄他?”
胡番沒有談過戀愛,所以對南喬的行為有些迷惘,但是他不瞎,還是看得出來他們兩人還在乎彼此,明明相愛,為什麼要分開呢?
南喬聽見他的問題,瞳仁一滯。
是啊,為什麼呢?
她已經記不得了,記不得當初簽下離婚協議書和離開他的決心從何而來。
因為霍中南?
因為江漠的爺爺?
因為他們兩家的恩怨?
南喬記不得了,她隻是清楚的記得,她做了逃兵。
她在江漠最需要人陪在他身邊的時候,沒心沒肺,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他,留下離婚協議書就遠走高飛了。
她逃了三年,欺騙了自己三年,最後兜兜轉轉,又遇上了他,又栽在了他的手裏。
女人良久的沉默什麼都沒有說。
胡番以為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可是走了一會兒,就聽見她說:“所以我後悔了。”
他怔了怔。
南喬慢慢的停下腳步,像是魔怔了一樣,喃喃的重複了一遍:“我後悔了……”她看向胡番,眼底有些氤氳,扯了扯唇:“所以你要吸取教訓,以後可千萬不要重蹈我的覆轍,真的愛一個人,就不要輕易的放棄她。”
因為不是世上每段感情都能繞了一大圈,最後又走到了一起。
胡番停了下腳步。
他定定的看著南喬,默了幾秒,遲疑的提醒她:“阿喬,你哭了。”
南喬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臉上一片濕潤,她的眼淚不知何時掉了下來,而且越掉越多,根本就刹不住。
胡番有些手忙腳亂的翻了翻自己的褲子袋子,發現自己身上根本沒有紙巾手帕之類可以給她擦眼淚的東西,想了想,問她:“你介意我把衣服脫下來給你擦一下眼淚嗎?”
聞言,南喬破涕為笑。
她抹掉眼淚,剛抬眼看向前方,整個人倏地一怔。
胡番循著她呆滯的目光看過去,同樣是一怔,驚訝指著前麵的人,錯愕:“那不是……”
江漠。
他正站在前方不遠處,微微喘息,視線筆直落在南喬的身上,眸子幽黑。
南喬呆滯的看著他。
胡番拍了下她,然後笑著告訴她:“阿喬,你沒有在做夢。”他頓時覺得自己特別多餘,尷尬的撓了撓頭,說:“我肚子快要餓扁了,你們敘敘舊,我先下去找東西吃了。”
他說完之後一股煙溜走了。
隻剩下南喬和江漠兩人隔著幾十步的距離遙遙相望。
南喬好不容易刹住的眼淚,這會兒看見他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眼前,一下又如同決堤一樣湧了出來。
視線越來越模糊,根本看不清男人的麵容了。
她趕緊抬手擦掉,可是越擦越多,根本就擦不幹淨。
江漠已經邁開腳步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他走的很慢,像是在平複呼吸,目光像是釘在了她的身上。
南喬慌張的錯開了視線,低頭拚命的擦掉眼淚,覺得自己真的是太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