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雲秋月,華山之巔。
雲門是上山必經之路,此刻在烈日之下,卻是灼熱的安靜。自雲門而上數時辰,路雖陡峭,卻是樹蔭森森,涼快的很。偶有赤鷹掠過,皆會停在前方的煊赫紅木之上,那紅木弘長粗巨,橫躺在左右倆直聳石柱間,似乎已穩了幾百年。赤鷹腳下,由左至右璨然流出幾個大字——華山派,應是用快劍摹劃而成,澆上金漆,在紅日之下,金光直映門前兩側的巨鬆。
若是往日,這幾隻赤鷹總是要在午時杵立在這紅木之上歇上片刻。可今日,卻是匆匆地飛下山去,一刻也沒有駐足。
華山派聚集江湖眾人,此刻正在練劍場叫囂。
“虛顏大師,我等眾人來此為何,想必不用多說,今日你定要給個說法。”
練劍場正對著的玄陽殿大門緊閉,殿內的華山派弟子卻皆是摩肩接踵,都在等著虛顏發布進攻的號令。
但虛顏似乎並不想交戰。他褶皺的皮膚和身體一樣紋絲不動,可眼神卻是慌張不已。
他的旁邊,跪著一個藍衣男子,深低著頭。
“虛顏!你大徒弟王石奸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妙齡女子,這件事整個江湖已是人盡皆知,你別想抵賴。”
虛顏身邊的藍衣男子突然抬起頭,大吼道:“你...你胡說!”
虛顏怒氣直上眉心,斥聲道:“你給我閉嘴!還嫌不夠丟人嗎?”
殿外兵器相碰之聲四起,喧鬧叫罵聲更烈。虛顏緩緩站起,向殿外走去。
弟子們紛紛讓步,不知虛顏這是要戰還是不戰。
玄陽殿門被推開,隻見一白胡子老者身著翠玉長袍,腳踩紫金黑靴,輕柔踱步,踏出門外。
虛顏喝聲道:“今日,眾多江湖好友來我華山派求個公道。但這公道又何嚐不為我所求?劣徒王石雖生性頑皮,但能坐得華山派大弟子之名,也是因為心慈眾生,還望各位明查之後,再做定論。倘若那女子確實受王石誤殺,大夥再登華山,看我虛顏清理門戶。”
虛顏說罷,隻見一紅毛虯髯胖子喊道:“我呸!我聽說那日有黑衣人助他逃脫長安城,我想那個黑衣人就是你吧。”
虛顏麵色蠟黃,自知一人難辨百口,“那黑衣人是不是我,各位也可以自行調查。眼近午時,各位若再這麼鬧下去,就別怪我虛顏得罪了。”
玄陽殿內聚集的眾多華山弟子早就迫不及待了,此話說完,一下子轟跑出玄陽殿。
虛顏表情堅毅,緊眯著眼,氣勢勁壓群雄,此時竟使得江湖眾人心生怯意。
虛顏麵容略顯譏諷,他本就是一等一的高手,在江湖中又有著不少光輝事跡,此時門徒被爆出這麼大的醜聞,來看笑話的居多,真正行俠仗義的是少之又少。
見眾人有退意,那虯髯胖子向前一步,怒斥道:“你們怕什麼!我們走江湖靠得就是兩個字‘正義’!”
人群中不知是誰接上話茬;“你昨天不還說靠的是‘仁慈’嗎?”
虯髯胖子一聽,尷尬道:“那那...那他娘的是昨天說的,你今天還放什麼屁。”
虛顏爽朗一笑,說道:“不知閣下是...”
虯髯胖子挺直腰杆,大喝道:“我乃何天武!”
虛顏笑著說道:“原來是紅毛獅子何英雄,你遠在洛陽,也要管我華山的事?”
何天武道:“就是天庭的事,老子該管還是管。”
虛顏諷笑:“何英雄身材健碩,看樣子飯量定是驚人啊!”
何天武一怔,問道:“你什麼意思?”
人群中再次傳來聲音:“他說你吃飽了撐的。”
眾人嘩然一片。
何天武惱羞成怒,怒罵道:“虛顏老兒,你可敢與我一戰?”
虛顏雙手背後,淡然道:“那我就領教領教何英雄高招。”
說罷,何天武手持一對圓月彎刀,腳下虎虎生風,向虛顏逼近。
虛顏麵色從容,依舊站在原地,未有一絲攻勢。待那對圓月彎刀襲來,虛顏瞬間拔出一旁弟子手裏的劍,順勢一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