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深沒言語,俊臉上的笑容一寸寸退了下去,恢複至往常麵無表情的神情,但深刻的眉眼及臉廓,卻又不見一絲淩冽的痕跡,沉然無溫的模樣,比起平日來,竟也算得上是平易近人。
顧衍和薄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同樣是神情。
要說四爺嚴肅吧,對他們也不是太嚴肅,要說沉穩吧,此時這張柔和了棱角的俊臉也不叫太過沉穩,依稀還是能見著微笑的痕跡,之前哪裏見過四爺這個樣子。
向來話少的顧衍也忍不住打趣一聲:“四爺,搬回去住了之後,和太太的夫妻生活還算順利吧?”
南景深沒答話,氣氛忽然便有點不尷不尬的,薄司輕咳一聲,“我回別墅拿行李的時候,胡伯正在準備早餐,說是太太那份,完全按照她的喜好來準備,四爺早早的到了餐廳,太太還睡著,四爺不許人去叫,等著太太睡到自然醒,結果怎麼著你知道嗎?”
顧衍很配合的接話:“怎麼著了?”
“四爺恁是在餐廳裏等了太太快一個小時,等到太太下來的時候,四爺假裝自己沒吃,陪著太太把早餐吃完了才去上班。”
顧衍悄悄的豎起大拇指,用文件夾擋著手,露出半個拇指給薄司看,佩服他竟然敢當著四爺的麵開玩笑。
“看來太太的瞌睡很足啊,也不知道前一天晚上忙成什麼樣子了……”
走在前端的南景深忽然駐足,淡靜的黑眸回視而來,那雙眸子裏盡是冷清和淡漠,“膽兒肥了,敢開四爺的玩笑了?”
顧衍和薄司同時往後站了一步,閉了嘴,一聲氣兒也不敢出了。
南景深也不是真的要責怪他們,談論的那些內容,不算是觸及到了他的底線,他對意意的寵愛早就已經人盡皆知,他們敢當著他的麵說,也不足為怪,隻是平時倒是真的寵著他們了,連一點起碼的分寸都沒有了。
好歹他也是頂頭上司。
然而,端起姿態的男人沒有嚴肅過一分鍾,再一次駐足,回眸看向薄司:“你下樓去,買點意意平時喜歡吃的零食。”
……
一個小時的會議時間,被南景深壓縮到四十五分鍾,結束之後大步出了會議室,腳步跨得極大,到總裁辦門口時,忽然停了下來,正了正襯衫領口上係著的領結,才輕手推門。
辦公室裏靜悄悄的,南景深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響反而是突兀了。
男人邊往裏走,脫下西裝外套,要放下的時候,眼梢瞥見沙發上蜷縮著一抹小身影,他手上動作一頓,繼而雙手將西裝挽了挽,放在桌上的動靜,輕到無聲。
南景深提了下褲腳,就在沙發旁蹲下來。
意意睡得很安穩,下身蓋著一張薄毯子,側身躺著,雙手一高一低的臥在身前,她腦袋下枕著黑色的抱枕,幾縷發絲散在枕頭上,些許蹭到了臉旁,隨著呼吸的一起一伏,發絲時而在鼻尖上蹭一蹭。
纖巧的睫毛無意識的輕微顫著,臉兒睡得紅撲撲的,落地窗外投射進來的強烈光線籠罩在她小小的身子上,覆了一層耀眼的白光,將她臉上細短的白色絨毛看得一清二楚,意意睡著的模樣的確很乖,嬰兒肥的小臉兒可愛得緊,隻是嘴角……還沾著薯片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