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依婉聽到這把聲音,立即就知道來人是誰。
她沒有馬上轉身,而是慢條斯理的將最後一件衣服折疊好,放進一旁的紙袋裏,才緩緩的直起身,轉身看著一臉哀傷的男人。
“你來了呀?”
傅逸白用力的閉了閉眼,強行把衝上來的淚腺壓下去,“我問你開不開心?”
文依婉攏了攏鬢發,輕輕笑了起來,“是開心的,逸白,謝謝你幫我說話。”
傅逸白忽然想笑,無盡的悲涼瞬間湧了上來,“我能為你做的,就隻能到這兒了,既然老四是你一輩子都放不下的人,我給你機會去放下,別的,我再也幫不上你了。”
“已經夠了,你為我做的夠多了。”
傅逸白從她的話裏,聽出了一絲絲淺顯的客套。
他一直很在意她,在意她說的每一句話,年少時候是,現在也是那樣,他這輩子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研究得這麼透徹過。
可這都是他以為的,因為他經常覺得看不透文依婉。
她太深不可測了,也太會把控人心,即便他前後幾次都在她的麵前舍得把心給掏出來,她也是那樣淡淡的,對他有著客套,有著疏離,卻又在恰恰好的距離,似乎她的每一句話,都全了彼此的顏麵,也沒有讓人難堪得想要知難而退。
因為她從來沒有為難過他。
一切都是他自願的!
“南家老太太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意意心善,她肯收留你,老太太嘴上肯,心裏未必肯,你雖然可以住進老宅去,但是想見老四一麵也很難。”
文依婉彎著唇角,笑得很是嫻靜,“這樣的距離,對我來說已經算很近了,南太太也大度,我真的很感激你們每一個人。”
感激?
她到現在,能對傅逸白說的就隻是這兩個字?
還不是隻對他一個人說的,這裏麵還囊括了意意。
他忽然想笑。
自己究竟是什麼受虐體質,居然跑到這兒來,隻知道自己滿腦子都是她,滿腦子都是她無藥可治的絕境,想著想著便來了,結果又被羞辱了一次。
真是自作自受。
他抹了一把臉,轉身便走。
到門口的時候,腳步怎麼都邁不開了,半側回頭睨了她一眼,“總之,你自己掂量吧,還有,意意是個善良的姑娘,她能幫你倒這份上,已經仁至義盡了,以後沒事的話,最好別再去麻煩她。”
文依婉神色頓了頓,似乎這是第一次,傅逸白在她麵前,那麼護著另外一個女人。
她有些不習慣呢。
就好像自己的守護者變成了別人的似的。
然而也隻是那片刻的怔愣,她很快便給出了回應,“我不會的,你放心。”
傅逸白拉開門,走得很快,他怕再慢一點,就走不了了。
意意一直站在窗邊,沒有挪動過半步,站這兒也不會聽見房間裏麵的人們在說什麼。
她聽見身後門鎖的動靜時才轉過身來,一眼便看見了一副驚慌失措的傅逸白。
傅逸白也同時看見了她。
四目一對上,他竟倉皇的躲開了視線,似乎是覺得自己是個強迫他人的卑鄙小人,尤其拜托的人還是意意這樣純淨心思的女孩,就更加的愧對,連眼睛都不敢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