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醫院休息室裏靜寂無聲,落針可聞。
一把冷厲泠然極有辨識度的聲音落在空曠的室內,清晰地傳入方國斌的耳膜中。
“爺爺,若是您也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那我有合理理由懷疑,這人並非是幕後主使,真正黑手恐怕另有其人。”
聞言,方國斌麵朝落地窗,半邊側臉宛如布滿皺紋的雕像一般,淩厲而又不假辭色。
須臾,方國斌沉吟片刻,倏然間出聲道:“那你的意思——”
他頓了頓,原本就肅然的聲音愈發沒有感情,道:“是誰呢?”
咬字重要落在最後三個字上。
這也是方國斌最關心的事情,他比誰都想早點知道究竟是誰在打他寶貝孫子的主意,也比誰都想要按圖索驥,查清害死女兒的真凶。
後一點他其實已經不抱多少希望了,畢竟當初方聽寒出事之後,老爺子猝不及防遭逢喪女噩耗,失去了最佳調查時機。
之後,方睿哲又因為腦神經受到不可逆的傷害,方國斌繼喪女之後再次遭逢打擊,更是一病不起。
等他振作精神繼續撐起整個方家,收拾一堆爛攤子時,再想繼續調查當時的真凶時,一切痕跡都已經被隱匿地幹幹淨淨。
即使方國斌在A市乃至國外都有人脈,動用了大量精力、人力與物力,可也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沒有半點頭緒。
聽到方國斌沉聲問道,寂涼生心神急轉,猶豫是否要將自己所懷疑的對象交代出來。
但也僅僅猶豫片刻,她又保持沉默,閉口不言。
方國斌“嗯?”了一聲。
寂涼生略略思量,旋即道:“具體是誰,這還有待查證。”
她心中自然是有懷疑的人選,但沒有十足的把握就貿然將懷疑說出,反而會讓自己從主動變成被動。
寂涼生是個聰明人,怎麼願意居於被動的位子呢?
方國斌也沒有繼續糾結於這個問題,畢竟方國斌也沒有期待能夠從寂涼生這裏得到確切的答案。
他剛剛會這麼問,也隻是想借著這個機會來試探一二。
方國斌微微頷首,繼續道:“那查證的方向就集中在M國,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寂涼生信誓旦旦道:“我不會辜負爺爺您的托付。”
方國斌未置可否,僅淡淡道:“好了,我要交代的就這些,你先回去照顧睿哲吧。”
寂涼生略微詫異,不過她喜怒不形於色,並沒有表現出來。
她本來還以為方國斌除了要詢問這件事情後,至少還要斥責她一。
就算再怎麼被人鑽了空子,她也存有責任。
不過方國斌像是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根本提也未曾提起,轉身就要離開。
寂涼生動了動嘴唇。
方國斌後背像是長了眼睛般,洞察她所思所想什麼,僅撂下一句話,“下不為例。”
話音剛落,隨即轉身而去,隻留下一道蒼老的背影。
歲月不饒人,方國斌這兩年確實比以前老了不少,他自己也對江河日下的身體狀態心知肚明。
隻是目前方氏集團並沒有穩定下來,他根本不能袒露身體狀態日益衰敗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