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局由於遊重的叛變和倒戈,林和西毫無懸念地贏下了這局牌。
頂著臉上兩張紙條,周煊從楊卷手中接過要給遊重貼的紙條,冷哼道:“讓我親手來懲罰這個叛徒。”
林和西伸手攔下他,笑眯眯地開口:“我替他受懲罰。”
周煊愣住,看了一眼坐在床邊的遊重。
後者神色平常,對林和西的話沒有任何異議。
周煊暗暗磨牙,壓下心中發散的酸意,拿起紙條就往林和西臉上拍。
遊重卻冷不丁地伸出一隻手來,擋在了林和西的臉前。
“又怎麼了?”周煊沒好氣地問,“你不會是想讓我取消懲罰吧?取消是不可能的,沒道理大家都按規矩來,隻有你們——”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讓你取消了?”打斷他的碎碎念,遊重毫不客氣地拍掉他那隻手即將貼上林和西臉的手,“懲罰可以,摸臉不行。”
周煊瞠目結舌,“怎麼就是摸臉了?這不是還隔了張紙嗎?”
遊重道:“隔著紙摸也是摸。”
周煊隻能忍氣吞聲地把紙條塞進他手裏,“你自己來貼。”
遊重滿意地轉過頭去,朝坐在床上的林和西勾手示意,“臉過來一點。”
林和西身體前傾,將自己的臉湊至遊重眼前。
遊重捏著紙條問:“貼哪裏?”
林和西相當配合地側過臉去,指了指自己的臉頰,“這裏。”
卻久久沒有等來紙條貼上來的微涼觸感。
他不明所以地轉頭,恰好對上遊重定定盯著他的臉看的目光。
林和西問:“怎麼了?”
遊重沒說什麼,抬手把紙條按在了他的臉頰上,卻沒有第一時間鬆手,而是貼近他耳旁,沉下嗓音道:“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樣子看上去像什麼?”
林和西愣了一秒,“像什麼?”
遊重的聲音裏漫起明顯的笑意,“像是在跟我索吻。”
林和西也笑了起來,遊刃有餘地反過來調侃他:“我現在臉上貼著紙,你也下得了口?”
遊重聞言,露出不以為意的神情來,“我當然下得了口,”他緩緩從林和西臉前退開,不慌不忙地瞥向桌對麵直勾勾盯著他們看的周煊和趙渡,“隻怕有人看不過去,要打斷。”
林和西聞聲轉頭,果然對上那兩人幽深不見底的目光注視。
兩人適可而止,洗好牌重新開局。
林和西能賄賂遊重一次,卻不能次次都賄賂遊重。接下來的牌局倒真印證了他說過的話,牌場上無男朋友。
中途又懲罰升級,假如輸牌的是農民陣營,那麼陣營中三個人手中留下的撲克張數,決定了他們即將被貼的紙條數量。
十幾輪鬥地主玩下來,隻有林和西和趙渡臉上的紙條最多。前者臉上還有幹淨的地方,後者臉上卻已經被紙條遮得嚴嚴實實,快要看不到完整的一雙眼睛。
這局又是遊重贏,他朝楊卷攤開手掌,示意對方拿紙條給自己。
楊卷往後伸手,卻摸了個空。他轉頭看了看,才發現身後早已空空如也,隻能拿起簽字筆對遊重道:“紙已經沒有了,隻剩下這個了。”
接過那支黑色簽字筆,遊重挑眉看向周煊和趙渡,“你們誰先來?”
周煊歎了口氣,仍試圖喚醒他們彼此之間那點所剩無幾的發小友誼,“就不能讓你男朋友先來?”
林和西在邊上懶洋洋地插話:“如果男朋友連排在最後的特權都沒有,還算什麼男朋友?”
周煊氣結,卻也無話可說,隻能閉上眼睛任由遊重拿筆在自己臉上落筆。
他和趙渡的臉上很快就多出一隻大大的黑色王八,一改之前的惱怒隱忍,幸災樂禍地站在床邊催促遊重對林和西動手,還不忘反唇相譏一句:“男朋友又怎樣?也還不是要被遊重在臉上畫王八。”
林和西冷靜地選擇不接話,閉上眼睛揚頭衝遊重道:“來吧。”
遊重也絲毫不對自己男朋友客氣,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臉朝右側偏了偏,黑色簽字筆從他的左側臉頰上畫出一筆。
接下來的數十秒時間裏,房間內無一人說話,空氣安靜到甚至能夠聽見,筆尖從林和西臉上摩擦而過的細細聲響。
林和西同樣沒有出聲,卻是在心中微微疑惑。直覺告訴他,臉上落筆的走向並不像是在畫王八。
還閉著眼睛在思索猜測,遊重已經鬆開他道:“可以了。”
林和西睜開眼睛,將在場其他三人神情各異的模樣收入眼底。
他下意識地就要伸手去摸臉,又在中途停了下來,“怎麼了?”
遊重合上筆蓋,將簽字筆丟還給楊卷,目光從林和西臉上掃過,露出幾分對自己作品的滿意神情來。
林和西心有所感,下床穿鞋朝衛生間裏走去。
洗臉池前有半麵牆大的鏡子,林和西順手按下牆邊的頂燈開光。
衛生間內霎時明亮起來,林和西微微偏過頭,朝鏡子中露出左臉的自己看去。
然後愣住了。
鏡子裏自己臉上哪有什麼王八,隻有遊重龍飛鳳舞的連筆簽名。
他視線上移,看向身後出現在鏡子中的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