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六十七章:重逢
全部章節 第六十七章:重逢
在蘭曼的世界裏,男人大抵可以分為兩種:被自己克死的和沒被自己克死的。後來她發現,普天之下,男人並不是隻有方摯蘇敖,她也沒有本事將全天下的男人克死。打認識高鄞之後,她發現男人應該重新劃分為能吃定她的和她能吃定的。前者毋庸置疑,是那塊千年不化的冰山臉,後者她認為是空隱,無論蘭曼說什麼,他都相信。
因為有了這般正確的指導思想,使得她敢於坦然扮作高鄞身旁的書童,以替代太子抄錄佛經的名義混入全是公蚊子出沒的歸元禪寺中。至於高鄞為什麼拿抄錄佛經這個理由,蘭曼起先沒有考慮,直到自己抄的雙手發麻之時,才發現自己大概也許被他擺了一道。
不知不覺地,太陽從西天落下半頭,粼粼光輝如浮金般鑲在鱗次櫛比的寺宇琉瓦上,夕陽裏一片金黃。
自古以來詩人總愛吟誦黃昏夕陽之妙,令人神往,可是當蘭曼在寺院偏殿一隅抄經文抄到頭昏眼花、手直哆嗦的時候,再美的景致也成了密密麻麻沒頭沒腦的經文。
一隻麻雀撲棱著翅膀停在了庭院裏梧桐樹枝繁葉茂的樹枝上。透過偏殿大開的窗扉,正巧看到它吱吱喳喳蹦達得歡實。
她抬頭留意了幾眼,正巧那隻小麻雀又張開翅膀飛走,樹枝上空落落的,留下幾片葉子沙沙作響。
混入歸元寺的第二天,她連空隱的人影都沒有見到。高鄞帶他來寺中見過白胡子住持之後,便扔下她回長安逍遙自在了。臨行前蘭曼恨不能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住他的大腿問問空隱到底在哪裏為何他不直接告訴自己,高鄞也隻是神色如常地極為淡定地從她緊抓不放的手中輕輕一拉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抽身離開。
轉身之際隻從容不迫地留下一句話:“你等著便是。”
蘭曼相信那一刻自己臉上的表情肯定比吃屎還要難看,她深刻地感覺到,自己似乎被高鄞坑了。
期間她想過無數種理由,譬如空隱舊傷複發,被寺中高人安排進哪個山洞裏療傷,順帶著練成絕世武動,今後再沒人敢追殺;再譬如高鄞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了他,以他的迂腐死板,定會覺得男女授受不親,在加之對自己欺瞞了他感到耿耿於懷,以故寧可被突厥人追殺,也不願與她好好合作;再再譬如……
“蘭施主?”
蘭曼正下想得出神,陶醉於自己縝密如發的心思裏,卻聽有人在頭頂上方試探性地弱弱喚了一聲,她一抬頭,一個鋥光瓦亮的腦門在眼前閃閃發光,耀得她睜不開眼睛。
“空……空隱?”蘭曼“哇”地一聲喊出來,肅穆的佛堂回蕩得全是她驚訝欣喜的聲音。
對方顯然比她淡定許多,低頭朝她作揖,道:“阿彌陀佛,正是小僧。”或許從蘭曼的視線角度處看不見,空隱嘴角不自覺上揚的弧度被合十的雙手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