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高鄞問，語氣卻十分平靜，似乎並無多少期待。
“真正的舍利子有兩顆，嵌在空隱腦袋上的兩枚戒疤裏。”蘭曼道，“當年樓蘭女王一心想集掌神王兩權，自覺空隱將是最為合適有利的王儲人選，後來樓蘭政亂，她便將阿緹舍利子放在了空隱身上又歸元禪寺現任住持帶到了中原。大周得到的阿緹舍利子一開始便不是真正的舍利，想必當今的樓蘭王子與國師想迎回的，亦不是所謂的國寶舍利。至於突厥赫連錚，無論他此刻知不知道這一切，終有一天也會知曉……”
蘭曼說著，抬起頭正視著高鄞：“若到了那一日，空隱會成為眾人爭搶的對象，我不能允許自己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
高鄞盯著她：“我說過，會盡力保護他。”
“不，你是太子，你隻會做對大周對皇室有利的事情。”蘭曼一邊搖頭，一邊道，“你或許會為了中原與西域兩邦交易而將空隱交還樓蘭，但是如今樓蘭王室早已開始偏離，若你是當今國中的王儲，會眼睜睜地將自己即將得到的王位拱手讓與他人？抑又或是國師，又怎會讓一個傳說中的天神之子取代自己獲得蒼生信仰、從此讓神權漸漸集中到王權手中？空隱不能被你帶走，趁現在突厥還未發現參和進來，我要帶他離開。”
“你？”高鄞看著蘭曼，眼神變得愈發深幽，“用什麼方式？再次拿你的肉體去四麵八方而來的抵抗利劍？你以為以你一人之力，能撐到何時？你又憑什麼認為空隱回到樓蘭將會凶多吉少？要知道，那裏才是他的故鄉。回到樓蘭，起碼有樓蘭王會保護他，任何的暗算也隻是暗算。留在這裏，你別忘了，還要時刻堤防心狠手辣的赫連錚。”
“可是……”蘭曼猶豫。
高鄞打斷了她：“沒有任何可是，身為未來的儲君，倘若連一點陰謀暗算都無法承受化解，便不配今後能夠站在權利之巔。空隱若是這般，還不如留在這裏，等著赫連錚發現，等著自己死的那一天。”
蘭曼被他的這一番話語驚愕得不知該如何回應。高鄞說得從容，目光悠長似在眺望遠方，她看著他的側臉，終感覺他其實是在說著他自己。
空隱……空隱……
她在自己心中歎息了無數次，最後才發現有些秘密一旦被自己知曉竟是如此的沉重。她現在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她能做的就正如高鄞所說，隻是一腔一灑便會沒有的熱血。可是她知道，這一腔熱血還等著她做別的更多的事情，比如，留著看空隱變成另一個人的那一天。
良久，高鄞問她：“你對空隱花費了這麼多心思，你可知他心中怎麼想？”
蘭曼搖頭：“他不用知道，我知道得不到任何回報，我也從沒期望得到。”說著，苦笑著低頭，“我是個小氣的人，沒有回報的東西，我過不了多久就沒了興趣。”
高鄞反道：“此刻他隻是礙於佛門禮戒，待到還俗之日一切便不同了。”
蘭曼聽聞，嘴角牽起一絲笑，天邊正巧掠過一隻飛鳥。
“我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