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醒來便罵了我一頓,說我大驚小怪的,我忙問:“剛剛那是什麼東西鑽到你身體裏去了?”
老頭沒好眼的看我:“虧我給你弄了一個極品鬼眼,你連魂魄都看不出來,你真是——”
對我老頭已經到了失望透頂的地步,我也是一陣醉了,難不成老頭的魂魄離體了?
葉綰貞以前和我說過,人的魂魄離體就會受到極大的損害,這麼想我便有些擔憂,忙著問老頭:“那可是要死了?”
老頭那臉刷的一下便黑了下來,我便也知道我說錯話了,忙著為自己解釋,“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
我說著有些慌亂,老頭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說:“你就是說話太不經腦子了,你這樣我怎麼放心。”
老頭說那話我多半也是不明白,看我老頭歎息了一聲。
“我叫你離歐陽漓遠點,你不聽,還跟著他出去收拾了那隻滿清女鬼,你與那滿清女鬼也是幾世的機緣,她不該死在你的手裏,你卻偏偏讓她死了。
你善念不夠,不能感動上天,到時候大劫難逃,你叫我如何放心。”
老頭越說越是嚴重,而我抬起手摸了摸肚子,倒也不擔心自己,反倒擔心肚子裏的孩子,這孩子命苦,要是能把他保住我便也知足了,至於我,怎樣又如何。
“師父。”我忽然叫老頭,老頭看看我:“罷了,既然你入了我門下,我自然要護著你周全,也不枉費我們師徒一場。
今晚你去和他們小別,明早我帶你去找個人,等我把你安排了,我也就該走了。”
老頭說那話多半是不行了,我便心裏不舒服起來,但也還是起來朝著外麵走去,出了門半麵正站在那裏站著,看到我才轉身回去,許是他也知道老頭快不行了,所以才一直站在這裏站著。
回去陰陽事務所便聽見瓷娃娃喊:“要走!要走!”
我以為瓷娃娃說的是我和老頭要出去的意思,哪裏知道老頭陽壽盡了是他要走了。
要知道我非去踹兩腳瓷娃娃,多半是他烏鴉嘴說的,我就沒聽過她說什麼好話。
剛進去就看見坐在那裏等我的歐陽漓了,於是我走去便和他說了老頭的事情,他看著我開始一直默然無語,我便想,他八成就是塊石頭變的,要不怎麼聽到這事一點感情沒有,好歹老頭也與他一起並肩作戰過,但我看他的樣子根本不在乎老頭的死活。
想想我也是無奈了,便轉身去找葉綰貞和宗無澤,誰知道我去了他們一個站在自己的房子裏麵對著那副陰陽圖發呆,一個坐在自己的房間裏麵哭泣,好像一切他們都已經知道,唯獨我是不知道的。
出來我便要去老頭那裏了,歐陽漓看我也沒說什麼,我想想走了過去。
“你不是有買命錢麼?你給我一些,跟我去閻王那裏給老頭買命。”其實這話說出來我也覺得不合適,我可是聽老頭說過他已經買命到了九十九了,可現在他才六十多,卻突然說要不行了。
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蹊蹺,要不然怎麼說不行就不行了。
“鎮棺靈鬼不是尋常之物,隨在鬼列,但已屬神班,老頭把鎮棺靈鬼活捉給你,已經是觸犯了棺材門的門規,能由此下場已經是他一輩子積德行善的果報了,閻王也不敢通融。”
歐陽漓言下之意是老頭因為我才這樣了?
我一時間看著歐陽漓便說不出話了,老頭竟為我觸犯天道,才遭此大劫,心裏更覺得難過起來。
轉身我便去了老頭那邊,進去便去找了老頭,結果我在門外偷偷的看了兩眼,老頭竟有幾個魂魄在外麵遊蕩,但看老頭遊蕩的魂魄,倒是都比他要年輕許多,就和老頭那次帶我出去的那樣差不多。
我正看著,怕我一進去驚嚇了老頭的魂魄,萬一哪隻跑了可就不好了,老頭魂魄回不去,莫不是要癱瘓了。
“臭老頭,你收的好徒弟,竟然盼著你癱瘓。”我隻聽一隻魂魄陰陽怪氣的說,我忙著把門推開,而後進去把門關上,怕哪隻魂魄跑了。
站在門口朝著裏麵的幾隻魂魄笑了笑:“我可沒說。”
“你就這麼想的。”老頭一隻魂魄跑來看我,我看他輕飄飄的摸了他一把,老頭朝我瞪眼睛:“連師父也感褻瀆。”
“我哪裏是褻瀆,我這是愛慕。”我解釋,老頭的那些魂魄也是全然不在意我的油腔滑調,反倒是看了我一會,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陸續回了老頭的身體。
老頭漸漸蘇醒,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問我:“你都去了?”
我忙著點了點頭:“都告訴他們了。”
“那好,你去做飯,千萬做夠吃,多蒸鍋饅頭,蒸饅頭的時候一句話也別說,就是什麼人和你說話你也不說,看見誰死了活了的也不說話,蒸好了你就把饅頭趁熱裝到一個袋子裏麵,封住上麵的口,別讓熱氣冒出來,要是冒出來了,你也就別來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