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湛時廉森冷至極的眼神,餘弘揚沒由來地打了個寒顫:“你……你是什麼人?”
他很確信自己之前從沒見過這張年輕的臉,可為什麼這張臉看上去,會這麼的眼熟?
“我就是你口中那個有家室的人。”湛時廉的語氣,比眸光還要冷,一開口就讓餘弘揚每一個毛孔裏都滲出了難以形容的寒意。
餘弘揚咬牙挺直了後背,不想在這個陌生的年輕人麵前丟了氣勢:“就是你,把我的女兒……”
“她不是你的女兒。”湛時廉打斷他的話。
餘弘揚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我說,你不配做她的父親。”湛時廉一字一頓,眸如深淵。
餘弘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敢在他麵前這麼說話。
可湛時廉說出的話,又是那麼不容反駁:“一個可以為了公司、為了錢,把自己的女兒拱手送人的人,不配當父親,不止不配當父親,甚至根本沒有做人的資格。你對你女兒的虧欠,是你這輩子都還不完的,不過你也不必還,有我在她身邊,她不再需要你。沒有你,她反而可以過得更好。”
餘弘揚的臉青一塊白一塊,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一個小輩這麼冷聲教訓。
偏偏這個人的每一個字都是對的,是,他是為了錢把餘小溪送給了那個衛炎彬,可事後他很快就後悔了。
可餘小溪是餘家的女兒,就如餘雅媛一樣,至少也得為餘家做點什麼才行。
他把餘小溪養到這麼大,在她身上花了那麼的錢,平時也從沒短過的她的吃穿,讓她為家裏做些貢獻難道有錯嗎?
這些,餘弘揚也隻敢在心裏想想。
他怕說出來,自己都會覺得自己理虧。
空氣一時沉默下來,湛時廉冷冷看著餘弘揚,餘弘揚卻不太敢和他直視。
那雙闔黑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他心裏所有罪惡醜陋的地方。
餘弘揚從沒想過自己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是一個什麼樣的父親,可這一刻,他似乎從湛時廉的眼裏找到了答案。
又似乎從餘小溪的臉上找到了答案。
是餘小溪率先開口,打破的沉默:“我這次來,是有話要跟你說。爸,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爸,從今往後,我不再是餘家的女兒。”
她以為自己要鼓足勇氣才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可話說出口,才發覺其實心裏很輕鬆。
那些原本以為有千斤那麼重的東西,放下的一瞬間,竟然變得輕如羽毛。
其實本不該如那些東西在心裏積壓這麼久的,可那種宣泄的勇氣,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也就是在遇到大叔之後,她才漸漸找回了那些失去的勇氣。
變得敢於麵對了,變得敢於說出之前不敢說出的話了。
“你……你……”餘弘揚的臉不止白裏泛青,簡直都要青裏泛紫了,“你到底是中了什麼邪,為了一個有家有室的男人,連家都不要了嗎?啊?”
“第一,大叔沒有家室,第二,這裏不是我的家。”餘小溪認認真真地說道。
沒有甄麗萍在一片煽風點火、添油加醋,解釋清楚一件事,似乎也變得不那麼困難了。
說完這些,她主動牽起了湛時廉的手:“大叔,我們走吧。”
湛時廉點點頭,把那隻柔弱無骨的手,握在了掌心。
她的手有些涼,涼得讓他一陣心疼,看向餘小溪的目光帶上了難以言說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