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正好出去倒夜壺,從竹簍子那邊看見馬穀跟幾個二流子從村頭回來。他的懷裏就抱著白妹子,跟他們一路有說有笑的說著葷話。"
"他喝酒了嗎?"袁清問道。
"好像是喝了一點,但還正常。"
袁清稍微一套話,就把馬穀說的謊話拆穿了一個。也就是說,白默是他跟幾個朋友從外麵抱回來的,而並不是在門口撿到的。"她生產……是在哪一天?"
"就是馬穀把她抱回來的第二天。"
"幾點?"
"幾點……"梨花想了很久,在跟老母確認過之後,才開口道,"應該是早上五六點鍾,那時候我們正打算起床忙農活。"
"你倒夜壺是晚上幾點?"
"晚上九點多……"
這中間,有近九個小時,她跟馬穀呆在一塊兒。
"孩子是足月的嗎?"
梨花搖頭。"當時媽也在,王家婆子也都說了……這孩子,沒足月。所以剛生下來的時候。才會毛病多,沒有足月的孩子結實。"
她的話,如同大錘子般。狠狠的砸在他的心坎上。那道日久彌新的傷疤,再次被錘的鮮血淋漓,曝曬在那。袁清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旁邊桌子的一角。借著這點力氣開口道。"那……她衣衫……可曾……"
反複了好幾遍,這話終究是問不出來。
袁清難受的咳的比之前都厲害,旁邊屋的菜頭都忍不住擔憂,進來看了一眼。角落裏李老漢的母親抬眼看了袁清一眼,長歎了口氣。"放心吧,她還保著貞潔。"
梨花也明白袁清要問什麼了,忙不迭的點頭。"嗯,白妹子的衣服雖然淩亂,但是馬穀應該還沒得手。也是白妹子肚子裏的孩子爭氣,會看準時候出來。"
"那她跳水……是哪一天?"
"就在這個的第三天,她就不見了。馬春花和馬穀找了她一天,最後是村西頭那邊的王媳婦的女兒看見了,說有人穿著一白裙子跳水了。"
得知她不是因為被侵犯而選擇的跳水,袁清的心,莫名的更疼了幾分。
原來……那一次,竟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
原來,那一轉身,就是一世陌路。
讓李老漢一家走了,其他人的口供也都對上了,跟梨花說的沒什麼兩樣。袁清疲憊的讓所有人全部離開,馬穀被菜頭捉了起來,整個馬穀家,就隻剩他,和在屋裏睡覺的夏生了。
摸著那斑駁的磚牆,和那代表著年月已久的柱子,袁清憋著一口悶氣坐在了門口的石墩子上。
這天晚上,月色微涼,樂樂不知道從哪裏出來,靠著他的腿邊睡著了。
記憶是蝕骨的毒藥,揮散不去,又侵蝕著他的生命。
白默啊……白默……
如果他知道那一天,命運會走成這般模樣,他哪裏會矜持著麵子,容忍她的幹脆。容忍她沒有回頭,容忍自己……不曾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