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96(2 / 3)

李玥對程牧昀說:“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夏蔓的男朋友?”

程牧昀:“沒有。”

李玥一一道來。

夏蔓有一個交往三年的異地男友,兩個人感情不錯,男方條件也好。

李玥見過對方,她記得那男人長得斯斯文文,左眼下有一顆小痣,是做內科醫生的。

家庭好,收入高,唯一不好的,是兩個人是異地戀。

男方在家裏附近的醫院工作,夏蔓獨自來首都闖蕩,算起來異地已經快一年多了。

隻是據她所知,兩個人感情一直很好,雖然都是加班狂魔,可聯係不斷,夏蔓隻要得了假期,便會去男方那裏團聚。

按理說,在夏蔓生日這樣的日子,他不應該這麼安靜。

電話、禮物都沒有,夏蔓更絕口不提。

直到她剛剛瞟到了那兩條微信內容。

【小夏我知道錯了】

【求求你接電話 好嗎】

微信名顯示是夏蔓的男朋友發來的。

程牧昀:“你要上去陪陪她嗎?”

李玥看他一眼,如果夏蔓在,真想跟她說一句:看,程牧昀很懂事的。

可她搖了搖頭:“等她想說的時候吧。”

成年人了,有些事情和情緒,對再親密的親人和朋友也開不了口。

夏蔓認為這個生日,有他們剛才的陪伴已經足夠。

剩下的時間,她想獨處自己過。

“需要我的時候,她不會客氣的。”

這一點,李玥有信心。

夏蔓回到家裏後,臉上原本飛揚快樂的神情完全消失了。

手機還在不斷傳來消息提示音,她瞟了一眼,懶得去看裏麵的內容,麵無表情地直接把對方拉黑刪除,再直接關了機。

黑暗中,她走到自己的房間裏,整個人砰地一下直倒在床上,柔軟的床墊回彈地晃了晃。

枕頭和床墊軟綿綿的,可身體與精神依舊疲憊不堪。

望著窗外遠處的一點點亮光,她低聲呢喃:“挺好的。”

這個生日,她不孤單。

挺好的。

她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她被鬧鍾叫醒,之前設定的工作日鬧鍾忘記關了,不過還好,反正她今天要早起趕飛機。

趁著這次調休,她要回趟老家給爸媽掃墓,東西不用帶多少,反正缺什麼現買一樣來得及。

她先是坐了飛機,接著又坐了大巴,快兩個小時,車子晃悠晃悠的終於到了站。

一下車,周圍拉客的司機全一股腦的圍上來。

——“坎子有沒有人,馬上就走了啊!”

——“西屯的走嗎,西屯?”

夏蔓沉默地穿過了重重人群,這地方她有快兩年沒回來了,周圍有了一些變化,但大體不變。

畢竟小地方,經濟一般,難建設。

她坐上公交的時候還能看見小時候拽著她爸一定要買糖的小商店。

那時候她爸爸在醫院裏很忙,當天帶她去幼兒園,半路上她非要爸爸下車給她買兩隻棒棒糖:“荔枝味的是我的,牛奶味的是宇哥哥的,到了幼兒園,我要給他的。”

爸爸都給她買了,還多帶了一隻草莓的,囑咐她:“這個回家給媽媽。”

她笑嘻嘻的抓在手裏,手裏滿當當的。

過了一會兒她又看著爸爸,“那爸爸的呢。”

“爸爸不愛吃糖。”

“不可能有人不愛吃糖,爸爸試試就一定會喜歡的,”她忍痛把自己的荔枝棒棒糖塞到爸爸手裏,“這個借給你吃,你之後再還給我三、不,十個!”

後來的事夏蔓記憶不多,隻記得車內爸爸笑聲爽朗,一隻大手一直在她腦袋上揉,把她的羊角辮都揉歪了。

她自己氣鼓鼓了好幾天。

公交車上嘈雜的聲音讓她從回憶裏抽回,是有個女孩正猛抽一個矮胖男人耳刮子,啪啪聲一次比一次響,很凶的叫罵著:“敢蹭老娘,不要命了是吧!”

那男人被打的招架不住,連連後退跌坐在地上。

夏蔓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對方有點眼熟。

車上出了事,司機把車停下,嚷嚷著:“怎麼回事!”

那男人見勢不妙,扒著車窗跑了出去,別看人長得胖,動作倒是利落,三兩步跑了七、八米遠。

女孩見追不到,興衝衝的對他大喊:“別再讓老娘看見你,小心扒了你的皮!”

夏蔓眼看著對方趔趄了下,心裏覺得怪爽的。

就應該這樣!

她看了一眼那女孩,也才十八九歲的樣子,自己當年要是也能這麼勇敢的話……

到站了,她逼著自己沒再想下去。

夏蔓要去的是陵園公墓。

她買了祭奠用的水果食物還有花,所有的東西一應俱全,她還加了兩顆棒棒糖。

一個荔枝味,一個草莓味。

拎著滿滿的一籃子她慢慢走上山。

很快找到她爸媽的墓碑,夏蔓先是把周圍輕掃幹淨,接著把籃子裏祭奠的東西一一拿出來,一邊拿一邊說:“爸、媽,我過來看你們了。”

“對不起啊,我去年沒回來,你們不會生我的氣吧。”

“我現在工作挺穩定的,沒想到吧,我高中都沒念完還能在首都賺好多的錢,我快能把我們家給買回來了。”

風起陣陣,夏蔓抱住胳膊,蹲著縮成一個團。

她看著墓碑上父母的名字,露出一個笑來。

笑,她當然要笑,笑給爸媽看,他們才知道自己過得好。

夏蔓待了挺久,太陽快下山才離開,她定了明早的飛機,今天打算找個酒店湊合一晚。

出來沒多久,夏蔓突然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蔓蔓,哎呦,是蔓蔓吧!”

有個中年男人小跑到她麵前,這下認出她來了,肯定道:“這不就是蔓蔓嘛!”

夏蔓自然認得眼前的人,她提了提嘴角,語氣懶洋洋的:“是大舅啊。”

夏大山有點責怪的說:“你看你,回來怎麼都不來個電話呢,還好就猜你爸媽忌日這天你肯定能來,不然可真見不到你。”

是抓不到她吧。

夏蔓眼看著他身後又走過來幾個人,有她大舅媽,還有一個矮胖男人,奇怪的是對方臉頰紅腫一片,幾條明顯的指印落在臉上。

這是公交車上的那個男人!

可他站在舅媽旁邊,夏蔓立刻知道他是誰了。

她眼睛仿佛被刺了一下,瞳孔迅速一縮。

夏大山介紹道:“這是小陽,你們得有七八年沒見了吧,”見夏蔓一直盯著他的臉,他有點不自然的咳嗽了下:“他剛才跟人發生了點誤會,不小心弄得。”

夏蔓在心底冷笑一聲,果然是夏陽。

怪不得之前在公交車上看他眼熟,夏蔓盯著他,後槽牙都忍不住磨了磨。

夏大山招呼著:“小陽,還不快點幫你妹拎個包。”

夏陽敦厚的身子湊上來,看上去沉默老實,很符合他父母對他的評價。

夏蔓側了側身,冷聲拒絕:“不用了,我這包好幾萬呢。”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

夏陽嘴角不自然的一抽,旁邊的舅媽切了一聲,唯獨夏大山跟沒聽見似的,臉上還是笑盈盈的,“那行,蔓蔓你自己拿著,累了跟大舅說,先去吃飯吧,大舅把親戚都喊來給你接風呢。”

他們現在是真拿她當個人物了。

也是,在這小地方,自己是家族裏唯一闖到首都的人,當初她爸媽非把她送到首都去念書,為的不就是想她出人頭地嗎。

夏蔓也有事跟夏大山說,便沒拒絕:“走啊。”

夏蔓坐的是夏大山新換的車,去的是市中心,到了這兒,變化就大了。

看著本應熟悉的街景起了高樓,修了車道,夏蔓忍不住說:“變了。”

夏大山接話:“蔓蔓你說什麼?”

“沒事。”

他們到了本地最高檔的飯店,裝潢服務都不錯,一進包廂,果然親戚長輩們全來了,見到夏蔓立刻迎上來噓寒問暖的,好像她跟他們有多親近似的。

夏蔓可記得眼前這一張張臉。

在她父母意外去世的時候,所有人在客廳裏互相推諉,算計她父母的遺產,又不斷推拒對她的贍養,想要敲碎吸髓的吸走她家的每一滴血,醜惡的讓人難以想象這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親戚。

夏蔓在眾人的簇擁中坐在了中間席位的最左邊,她旁邊是夏大山。

夏大山不住地誇她,“蔓蔓,你現在真是出息了,大舅臉上有光啊。”

夏蔓有點冷淡:“還行吧。”

“你下次回來得跟家裏人聯係啊,這血肉親緣,可不能說斷就斷的,等你結婚了,以後還得靠娘家當靠山不是。”

娘家?靠山?

她爸媽死後,她就再沒有靠山了。

見夏蔓沒接話,夏大山表情有點訕訕,旁邊的舅媽杵他一下,催促他說正事。

花這麼多錢請這麼多人吃飯可不是白花的!

夏大山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夏蔓卻截了他的話,“大舅,上次你說願意把我家的房子還我,咱什麼時候辦手續啊?”

沒錯,那次爭奪她家財產最後的贏家是夏大山,他幾乎拿走了她家所有的財產,也把她帶回了他家。

飯桌上所有人的筷子一停,夏大山的臉上爬上了尷尬的神色,“不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