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鴿這一早上過得可以說是頗有戲劇性,他因為在背後說人家的壞話被室友趙天龍扇了兩個大嘴巴,又因為一份盒飯稀裏糊塗的把另外一個室友劉君武送進了醫院。劉君武那個潑婦媽餘彩鳳在醫院裏大哭大鬧了一通之後不知怎麼竟泄了幾分氣,還主動要求承擔一部分看護劉君武的責任,讓白鴿不用時時守在病房裏了,這讓白鴿在頗感意外之餘又生出幾分劫後餘生的喜悅感。
劉萬寶因為還要上晚班,說在休息的時間也會來照看劉君武之後就騎著摩托車走了,順便帶走了臉上如糊掉的油彩畫一樣的餘彩鳳。
大老王在接過一通電話之後,麵色一變,也帶著郭綽匆匆離開了醫院,臨走前他鄭重地向葉崢為今天發生的事情道歉,並提出改天再請葉崢赴宴。葉崢笑著讓大老王不必介意,他和黃鈺也是舊相識,擇日不如撞日,他正好可以趁機向黃鈺請教一些私事。
此刻病房裏隻剩下了護士和大鬧食堂的那一對活寶,葉崢示意有話要跟黃鈺說,於是他們倆也施施然離開了病房。
醫院的走廊裏有一股奇異的消毒水味,黃鈺帶著葉崢走到了稍遠一些的落地窗前,剛準備開口簡要地說明一下葉崢父親近來的體檢狀況,卻發現一個形容猥瑣的男人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麵,正是本應留在病房裏看護劉君武的白鴿。
“有事嗎?小戰神。”黃鈺開口問道。
葉崢笑了一聲,黃鈺話音裏那個“小”字讓他覺得黃鈺不懷好意。
白鴿低頭擺弄著衣角,仿佛有難言之隱難以訴諸於口,又或者是在兩個大帥哥麵前自慚形穢。過了一會兒,他用細如蚊呐的音量試探地詢問黃鈺醫院能否提供一些食物,因為他從早上醒來就水米未進。
黃鈺不禁啞然失笑,醫院裏怎麼會有那種東西,白鴿不如直接問他,可不可以請他吃頓飯。這個時候午市已經關門,離晚市開業還有一段時間,於是黃鈺提出白鴿可以自行去醫院附近的一家麥當勞解決問題。
白鴿為難地說他身上所有的錢剛剛都交給了餘彩鳳,當下沒有多餘的錢吃飯。黃鈺驚訝地問他難道他手機上沒有移動支付軟件?白鴿羞慚地回答說他白條和花唄的額度都已經用罄。
黃鈺做出了一個無語的表情,請白鴿吃一頓飯是小事,但是他並不想和白鴿有過多的接觸。病房裏那一出鬧劇他看在眼裏,白鴿做錯了事情卻並不願意承擔責任,反而一個勁兒地把過錯往別人身上推,可見不是個光明磊落的人。郭綽跟他吃飯的時候也說起過白鴿素日的品行,今天他親眼目睹,黃鈺開始懷疑當初大發善心把白鴿安排到大老王的工廠裏去是不是個正確的決定。
看著氣氛有些尷尬,葉崢笑著打圓場,他說,他正好也沒有吃午飯,正好一起去麥當勞,白鴿的那份錢他可以出。他說完,拍了拍黃鈺的肩膀,他怎能看不出好友的遲疑,隻是一頓飯而已,對方既然已經豁出去了臉,他也不好不給這個麵子。
於是他們三個人就這樣奇怪地去了麥當勞,即使是下午四點多,那裏依舊是人滿為患。葉崢和黃鈺頗費了一番力氣才找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白鴿在他們背後緊緊地端著塑料餐盤。
忘了是哪個禮儀專家說的,一個人吃飯的儀態可以反應出這個人的品格、性情以及教養,這樣說來,白鴿顯然是不合格的。他大嚼漢堡的樣子就如同一隻惡狗撲食,狼吞虎咽風卷殘雲,此情此景不由得使黃鈺心裏生出幾分嫌惡,好看的眉頭輕輕擰成一個結。
黃鈺攪伴著可樂裏的冰塊,語氣隨意:“躺在病床上的是你的室友?”
白鴿嘴裏的東西尚未咽下,他急匆匆地說:“是啊,他可煩人了。”
黃鈺笑了一聲:“你和你的室友關係不好?”
白鴿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他們都是王八蛋,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原本在旁邊一言不發的葉崢聽到白鴿這副“宏論”也起了興致,他說:“郭綽和我經常見麵,我覺得他很好啊。”
白鴿抓起一張餐巾紙抹了下嘴,語氣不屑:“那是因為你是大領導,誰對你都是客客氣氣的。”想到早上郭綽像看一隻猴子一樣看他被趙天龍揪著領子提起來,卻背著手一副做壁上觀的樣子,白鴿地血壓騰地一下就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