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鴿輕輕地把那串鑰匙捧在手裏,他不能夠不聯想起東南角倉庫門上的那隻青銅大鎖,那是他曾經天天對之守望的東西。
塵封的記憶被轟然打開,白鴿想起了劉學武的欲言又止,葉淮離奇地出現又離開,以及那個探頭探腦,名字叫做鄒全的男人……
這串鑰匙是郭綽的?它藏在郭綽的床底是否代表著他就是鑰匙的主人。這棟房子的所有者趙天龍對此知不知情?住在另一個臥室的人,是否也會像他表麵看上去一樣的單純與無知?
劉萬寶說過,他的兒子是一個敏感且多疑的人,明明沒有的事,他自己可以腦補出一出電視連續劇。白鴿不知道他爸爸對他的評價是否明智,不過他確實覺得眼前的這樁意外不僅僅是一個偶然。這串小小的鑰匙,以及那個看上去被廢棄事實暗藏玄機的倉庫,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
心裏有大事的時候,白鴿竟然意外地揣的住。他鎮靜地等待他的雇主們回到家,趙天龍像往常一樣熱情地誇讚了白鴿的廚藝,白鴿謙虛地低頭,一邊收拾著廚房的餐具一邊等待他們吃完飯,然後勤勞地把剩下的盤子和碗洗幹淨,用一次性廚房用紙擦幹流理台上的最後一滴水,禮貌地轉身離開。
晚上七點半,深冬的夜晚,夜幕已經覆蓋了整個大地。白鴿直奔東南角的倉庫,那條路他走過無數次,走到無比熟悉,也許這會是他的最後一次。
倉庫附近的路燈早就壞了,方圓三裏之內渺無人煙,這本來就一個被遺忘的角落,又或許它隻是看似被遺忘。
白鴿哆哆嗦嗦地把鑰匙捅-進了鎖眼,一個,兩個,三個……清脆的鎖扣聲接連響起,他手裏拿著的果然是正確的鑰匙,可是他為什麼如此緊張?
白鴿的兩隻手全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他捂住一顆跳到嗓子眼裏的心,強迫自己鎮定,一把推開了沉重的鐵門。
撲麵而來的鐵鏽的氣息,白鴿下意識地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尖叫。他輕輕地掩上大門,隻留下一條窄窄的縫隙,借著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發出的微光,在倉庫裏四處搜尋。
倉庫出人意料的深,靠近門口的地方堆放了一些破爛的座椅板凳,白鴿知道這些東西不過是一些故意被擺出來的迷魂陣,他輕巧地繞開那堆破爛,舉著手機沿著兩排鐵架子越走越遠。
走到大約一半的時候,身後的鐵門忽然大聲響動了一下,白鴿內心警鈴大作,他立刻臥倒,劇烈地動作揚起的塵土糊了他一頭一臉。白鴿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屏息靜聽,這樣的姿勢大概持續了五分鍾,周圍的空氣是那樣安靜,白鴿可以聽到他自己脈搏的起伏跳動。五分鍾過後,白鴿終於明白,那隻是一陣碰巧吹過的風。
風把鐵門的最後一道縫隙掩上,斬斷了灑進這個密室裏最後一絲自然的光亮,整個空間除了白鴿手裏的豆大光源以外漆黑一片,四處是伸手不見五指。
如果不覺得害怕那是不可能的,白鴿鼓著勁兒前進,心裏邊卻不停想著他從小到大聽來的各種可怕故事,據說有一種鬼專門喜歡停留在暗處吞噬不速之客的靈魂,比如那個細長的影子,多麼像一個呲牙咧嘴的表情。白鴿嚇得滿頭冷汗,他明知道那完全是他自己的臆想,可他不能夠停止那樣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