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完完全全暗了下來,山間小路的能見度很低,李靜海循著從樹蔭裏朦朦朧朧透出的月光摸索著回蓬山寺的路。夜晚的小徑人跡罕至,隻有一聲高過一聲的蟲鳴,叫得她心煩氣躁。
在那股突如其來的勇氣消散之後,李靜海開始被心頭逐漸升起的恐懼籠罩,她一個人獨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回頭是一片黑暗接連的混沌,前麵的路也是一片荒蕪,這簡直是一個標準的鬼故事的開始。
李靜海開始後悔自己在衝動之下獨自一人離開了大部隊,其實從瞿霆家通往蓬山寺的路並不遠,即使心裏有事,等改日在大白天的時候再去找大師問個清楚也未嚐不可,她為什麼要如此的心急。
狹長的葉子從樹枝上垂下來,隨著山風一下一下地掃著李靜海的臉,冰涼的觸感令她不適。李靜海隻顧躲避那些樹葉,卻沒有注意腳下崎嶇的山路,不隻是石頭還是什麼東西絆倒了她,令她以五體投地的姿勢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李靜海自然地發出來一聲尖叫。
從小到大聽過看過的所有可怕的鬼故事此時此刻都開始往李靜海的心裏鑽,李靜海想起何湛曾繪聲繪色地給她講過的一件個說。傳說在夜晚的森林裏潛伏著一隻叫做酒吞童子的妖怪,專門喜歡吞噬迷路的小姑娘的靈魂,為了促使她們上鉤,他還會用他那獨特又渾厚的好聽聲音輕輕呼喚她們的名字。
“李靜海……李靜海。”
李靜海在大驚之下全身毛骨悚然,何湛說得沒錯,這裏真有妖怪,那妖怪還會講出她的名字。
李靜海手腳並用地向後縮,可是她移動的幅度非常小,她被嚇的四肢僵直,嘴裏發出無助的喃喃聲。
“你走的太快了,我差點沒追上你,誒,你坐在那兒幹什麼,剛才是摔倒了嗎?”
一束橙黃色的光束照在李靜海的褲子上,李靜海循著光線望向點亮它的主人,清峻的五官,一如墨筆描過的眉眼。
李靜海猶自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切,如果說山窮水盡之後一定會有柳暗花明的時刻,她希望這樣的時刻能夠長久一些。李靜海抬起右手輕輕揉著眼睛,那隻手上也許還沾著地上的泥土,她就這樣看著任牧野,傻傻地笑了。
“你怎麼了,又哭又笑的。”任牧野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困惑表情,他從口袋裏抽出一張紙巾,蹲下去為李靜海擦拭著她雙頰上因為過於害怕而留下來的淚水。
李靜海羞怯地回避,即使那是她的夢中情人,她也沒有做好這樣近距離接觸的心理準備。
“我……就是迷路了,有點害怕……再說……你怎麼找到我啦。”
她的潛台詞是,“你怎麼來找我了。”
任牧野把紙巾揉成一團,塞到口袋裏,笑著說:“剛剛走到半路發現你人不見了,我就按照原路回頭來找你了,碰巧看到你和那個老和尚在說話,我剛想叫你,你又往樹林這邊走了。樹林這邊路太亂了,要不是你剛才叫那麼一聲,我還真說不定找不找得到你。”
“下次不要再亂跑了。”任牧野捏一捏李靜海的鼻子,拍一拍衣服站起來。李靜海還呆呆地坐在原地,於是任牧野笑著問她:“怎麼樣,能起來嗎?用不用我拉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