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歡樂穀發生的很多事情瞿霆都已經淡忘掉了,隻依稀記得他們在拍過照片之後又去體驗了鬼屋和極速漂流,然後到歡樂穀中心的主題餐廳吃了午餐,午餐裏有他不喜歡吃的西紅柿,可能這件事情也在某種程度上隱喻了那天下午一些事情的走向。
吃完午餐過後他們都覺得有些撐,沿著石子路漫無目的地散步,走到了那個“雲霄飛車”的園區。說是雲霄飛車,實際上那個遊樂項目的坡度極其有限,遠沒有同類的過山車刺激,但是還是有一個小朋友被嚇哭了,確切來說,那不是一位小朋友,而是一位看上去已經有十四五歲的少年。
少年的父母在輕聲安慰著他,他們一家三口坐在瞿霆的前麵,所以隻能看見一個背影,項目還沒有開始,他們想下去還可以下去,但是偏偏又坐著不動,哭鬧聲讓瞿霆覺得煩躁不已。
瞿霆推了推前麵那個母親模樣中年婦女的肩膀,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巧克力遞給她:“給你們孩子吃塊巧克力吧,讓他鎮定一些。”
中年婦女回頭對瞿霆道謝,她的餘光掃過瞿霆身後的一個方位,眨了眨眼之後又定住,臉上突然出現了複雜的表情,目光倏忽又像觸著火一般地收回去。
“葉淮,吃塊巧克力吧。”中年婦女說那哭鬧的孩子說。瞿霆也回頭,剛才婦女看過的方向應該是瞿曉雨的方位。
引導員按下電門,雲霄飛車啟動了,飛車開到坡頂的時候速度開始加快,瞿霆能感到颶風撲著他的麵擦過,他前麵那個孩子倒是不哭了,開始陰森森地笑了起來,更煩人了,所以瞿霆的這一趟飛行體驗不算太好。
飛車在終點停止,瞿霆解下安全帶走下去,瞿曉雨的動作更快一些,她一邊解安全帶一邊笑著跟旁邊的強雙雙說,車晃得她兜裏的房卡都要甩出來了。
強雙雙提出要去不遠處的售貨亭購買一瓶飲料,於是他們往那個方向走,剛才在雲霄飛車上巧遇的那對夫婦卻叫住了他們。
“有事嗎?”瞿曉雨轉頭,目光停留在男人身上的那一刻,她短暫地遲疑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一雙眼睛裏平靜無瀾。
“喔,是你啊”,還是瞿曉雨先開口說,“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你,真巧。”
葉景恒的臉色悲喜難辨,他緊緊攥著另一個女人的手,嘴唇似在蠕動。
“我可以將你的表現理解為過於激動所以說不出話來了嗎?”瞿曉雨笑著說,葉景恒還是那個樣子,很多年不見,以為他會改變,但實際上他一點也沒有變。
葉景恒也鬆了一口氣,指著後麵的餐廳說:“要不然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談?”
“不了吧,我這還帶著挺多孩子的呢。”瞿曉雨有些勉為其難地說。趁葉景恒流露出更多尷尬的神色之前,她大方地把手伸向葉景恒旁邊那個麵容姣好的中年女人。
“你好,我是他的前妻,幸會。”
“我是譚豇宓。”中年女人優雅地朝她點頭,方才哭鬧的孩子跑過來撲到她的懷裏。
“你們的孩子都這麼大了啊。”瞿曉雨有些驚訝,她跟葉景恒分開很久了,但還是大致會知道對方的一些消息,她從未知道他過有新的孩子。
“唔,這是我的侄子,我和景恒沒有孩子”譚豇宓遺憾地說,停頓了片刻,她又用憂傷的語調補充道:“以後也不會有了,醫生已經宣布我絕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