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沐清徽蒼涼一笑，眨了眨眼掩去其中的熱意，“明日寅時一刻，我在萬年歡樹下等你。”
君九傾渾身一震。
萬年歡樹位於四天界相交中心之處，自成一片天地。
它代表著四天界眾仙的生死，也牽動著眾仙之間的情緣。
“……好，本殿下便再給你一夜！”君九傾沉默了許久，拂袖而去。
沐清徽站在原地，目送著他遠離，滿身蕭索。
這……是她最後一次以他妻的身份，看著他離開了……
最後一夜並沒有沐清徽想象中那般難熬，好像不過眨眼便已月落日升。
踏著朝露出宮，最後一步邁出，沐清徽轉頭看著眼前她住了七百年的太子宮，孑然離去。
四界相交，萬年歡樹下。
沐清徽仰頭看著半枯半榮的萬年歡，滿心悵惘。
萬年歡自上古便有，其上之花是如今天界眾仙的命數，每落一朵，便有一位仙人隕落。
而如今已落了大半，成了眼前的兩極模樣。
也不知若有朝一日萬年歡樹枯死，這天界又該如何……
矯健有力的腳步聲自身後響起，沐清徽收回神思看向來人，攬起一抹笑：“你來了，那便開始吧。”
說著，她抬起左手仙力凝集，隨著她指間的躍動，一縷縷泛著銀光的細絲自右手腕間慢慢飛出。
那是他們二人的情緣，抽離之後，再到因果台劃去兩人的名姓，這場婚事便算是徹底的結束了。
君九傾看著這一幕，不知為何，覺得刺目無比。
他猛然上前扯住沐清徽的手腕，打斷了她的動作，“沐清徽，你到底想做什麼？！”
“……這是你七百年第一次喚我的名字。”沐清徽喃聲輕笑，而後將手從他手中抽出，“我什麼都不想做，和離是你一直想要的，如今我成全你。”
話落，沐清徽繼續起剛剛的事情，君九傾卻像是被定身了般，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他看著沐清徽，心中升騰起異樣的阻塞感，而剛剛沐清徽那句話更是讓他有些難受。
其實，她也沒做錯什麼，倒是他，無視了她七百年……
想到這兒，君九傾沉了沉心，右手仙力驟湧，情緣盡數被抽離，隻在刹那間。
還未結束的沐清徽瞧著這一幕，本就絕望的心泛起絲絲的疼痛，還真是利落的半分不舍都沒有啊！
下一瞬，沐清徽拚著仙力流空的後果加快了情緣的抽離，半柱香過後，終是結束了。
體內仙力的虛空讓沐清徽不免有些暈眩，她踉蹌了兩下，借扶著萬年歡樹才得以站穩。
“你怎麼了？”君九傾見她的模樣，第一次關切詢問。
“沒什麼。”沐清徽深吸了一口氣，站直身子，“去因果台吧。”
那之後，一切都結束了。
她急切和離的模樣讓君九傾有些不滿，但轉念，這不也是他期望的！？
“那便走吧。”君九傾冷哼一聲抬步離去。
沐清徽跟在他身後，步履輕緩。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因果台前，月老自一旁走來，看著神情皆有些沉重的兩人，心中暗歎了聲孽緣，邁步上前。
“君九傾殿下，沐清徽天主可是想好了，要知道，這因果台上的名字一旦劃去，便是日後後悔，也斷無在一起的可能了！”
沐清徽聞言垂在一側的手猛然捏拳，眼角餘光看向身側男人的臉色，卻隻瞧見了冷硬的下頜，心內那本就可笑的微弱念頭被碾碎。
她閉了閉眼，硬聲道：“麻煩月老了。”
月老聞言見君九傾不說話，便當他是默認了，走上前，指間一刃寒光乍現，朝著因果台上兩人的名字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