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清脆的拍掌聲一直響至二人跟前,她們抬眼,隻見麵前站著的女子一襲黑色大襖,寬大的帽子遮蓋住頭部,她抬手將襖帽拖下,露出一張尖尖小臉,圓溜的杏眼下頭一張小嘴揚著高高的弧度,不是夏子琦又是誰。
“喲,看來兩位妹妹在天牢裏頭過得也不是那樣難熬,竟還有心思談天起來。”夏子琦掩麵一笑,看向有些茫然的夏子蕪道,“九妹妹,你既如此不滿於我,又能如何,現下還不是關在裏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呢。”
夏子蕪咬著唇瓣默不作聲,如今她是階下囚,而夏子琦卻仍舊是高高在上,她又如何與她爭辯。
“四姐姐,這人太得意,可容易閃著腰,眼看著四姐姐年紀也不小了,可要悠著點。”夏子衿撇了撇嘴道,手上扯著一根枯草,輕輕一掰便折成了兩半。
“你……”夏子琦瞪圓了眼睛,冷哼一聲,“夏子衿,如今除了一逞口舌之快,你又能拿本公主如何?到底是將死之人,本公主讓你在麵前多言語一句,已是莫大的恩賜。”
夏子衿將手中的枯草丟向一邊,整了整裙袂,懶懶道:“四姐姐若是不想與咱們說話,又到這裏來做什麼?自回你的綺羅園裏喝仙汁蜜露,平白在這兒髒了繡鞋。恐怕是怕咱們活得好端端地,巴不得添上一手在父皇尚未處置咱們之前便送咱們歸西吧。”
被夏子衿說破了心事,夏子琦也無謂地挑了挑眉道:“那又如何,現下人人都知道你二人是邪祟妖星轉世,即便本公主替父皇提前清君側,又能如何?”
一旁對二人鋒芒交彙的話語有些一知半解的夏子蕪卻是聽懂了夏子琦的最後一句,哆嗦著嘴唇仿佛難以置信道:“四姐,咱們是一脈相承的姐妹,你怎能說出如此狠毒之話!”
夏子琦低眼看了看憤憤不平地夏子蕪,譏笑著翻起一個白眼。
“九妹妹,本公主看你倒是越活越天真了去。本公主是堂堂貴妃之女,怎能和你們這等身份卑下的丫頭相提並論。”夏子琦撫了撫頭上叮咚搖曳的發飾,意氣風發道,“如今你二人已是刀俎之下的魚肉,若是討得了本公主歡心,興許本公主高興了便讓獄卒賞你們一口水喝。若是還敢在本公主麵前逞口舌,定要叫你們嚐嚐這天牢裏頭倒勾鞭的滋味!”
聽她說罷,夏子蕪確是唇色發白,那倒勾鞭她早有耳聞,是大萊的一位嚴官所創,據說一寸短短的皮鞭上頭藏了不計其數的倒刺小勾,這一鞭子打在人的肌膚上頭,倒刺勾便會勾起皮脂下的血肉。被倒勾鞭鞭笞過的肌膚看上去與普通鞭痕無異,卻早已傷到了血肉,若是打在了要害上頭,受不住的人幾十鞭子下來便一命嗚呼。
她們皆是嬌生慣養,恐怕受不了幾鞭子,不死也去了半條命。夏子蕪心下顫抖,卻忍不住仇視著夏子琦那張笑得嫣然的麵孔,咬著的唇瓣快要滲出血珠來。
“九妹妹,為何這樣看著本公主。”夏子琦明知故問道,眨巴著雙眼一副天真地模樣,她將夏子蕪的反應看在眼中,隻覺得心中暢快不已。
“九姐姐,你莫怕。”夏子衿輕小一聲,拍了拍肩膀也在微微發顫的夏子蕪道,“她若是敢向咱們動手,又何必在這兒與咱們逞口舌?且不說動用私刑是何等大罪,若是咱們當真在父皇動手處置之前便殞命,恐怕介時憑父皇的心思,又是否會認為這一切皆是一場陰謀悖論,從相信妖星的荒誕之言中醒悟過來?”
夏子琦冷哼一聲,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咬著牙根惡狠狠道:“伶牙俐齒的賤人,你可消停不了幾日,便在這牢裏慢慢熬吧,但願沒有糧水,你們還能撐得到上斷頭台的一天,嗬。”
說罷,夏子琦便要甩袖而去,卻聽得走廊那頭陣陣傳來盔甲嘶磨之聲,她慌忙帶上黑襖的寬帽,卻見那頭的人已然到了跟前。
“你是何人,此乃天牢重地,怎容你隨意逗留?”為首的正是驃騎軍的副將軍,他橫眉對著夏子琦,歧視威然,抬了抬手示意下屬將關押著夏子衿與夏子蕪的牢房門打開。
見此情形,夏子琦卻是急了,脫下寬腦露出臉來道:“本公主是當今四公主,來探望探望兩位妹妹又有何不妥。倒是將軍你,這青天白日的,怎敢公然放人!”
夏子琦眼看著副將軍的下屬將虛弱蒼白的夏子衿與夏子蕪扶出了牢房,狐疑不已,若是明聖帝下了令要處死二人而將二人放出去,也不該這樣禮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