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不甘心(1 / 2)

驕陽下雲,月上柳梢。

柳安櫟的壽辰小聚在陣陣歡笑聲中落幕,白日裏的不愉快很快就被年輕人們遺忘到腦後,眾人在柳家整整呆了一日,至夜幕中星辰閃現,方才結伴而歸。

夏子衿禁不住柳老夫人盛情挽留,答應了在柳府小住一晚,於是差了一名侍從回宮去報備一聲。

柳家兄弟很是歡喜,兄妹三人在柳老夫人的屋子裏聊家常,柳老夫人親熱地同夏子衿說起家中近況,柳夫人秦氏也十分周到地準備了消食的麥茶與零嘴,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不時跟著說上幾句。

柳老夫人寬敞的屋子中不時發出或清脆或爽朗的笑聲,暖亮的燭燈點在各個角落,渙散著令人愉悅的光暈。

不同於此處的何樂景象,柳府後院的一處屋子裏卻是一派冷清。

柳纖纖坐在梳妝台前,發泄似地把一頭的金飾扯了下來摔在桌上,釵環步搖重重磕在桌上的嘭聲又讓她頗為心疼,抓起那些她平日裏寶貝不已的釵環步搖看看是否摔壞了,如此顛三倒四地行為隻因她已經被夏子衿氣得糊裏糊塗了。

“啊……!”

她兩手抓狂似地扯了一把頭發,抑製住自己想要把桌上的東西都砸個幹淨出氣的衝動,那些都是她省吃儉用買的脂粉匣飾,砸壞了向誰討要去。

“夏子衿……你怎麼就這麼陰魂不散!”她自言自語地罵罵咧咧著,“在你的宮裏當你的公主就是,跑到柳家來擺什麼排場!都是因為你,我才會被柳家人冷落!”

柳相欽沒有女兒,府邸裏也隻有柳家兄弟,她本來是唯一的柳家唯一的小輩女眷,柳家人都格外看中她,可是自從這個夏子衿出現以後,一切都變了!

外祖母疼她勝過自己百倍,明明隻見過不上十次,卻把她放到比待在柳家數年親近的自己還要高的位置,柳家兄弟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兩個地團團圍著她,表姐表妹地叫得好不親熱!

之前便是這樣,今日就更不用說了,白日裏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明裏暗裏地針對自己,竟然還暗諷她配不上那個平民窟出來的窮酸狀元!

如果不是夏子衿慫恿柳家兄弟去跟那些初出茅廬又沒有背景的青年結交,柳家人又怎麼可能起了把她嫁給這個狀元那個狀元結親的心思。

她是二品大官的親外甥女,怎麼著也要配一個王孫侯爵吧?再不濟嫁給柳安祁也行,至少她心裏還有幾分喜歡柳安祁。

可無論是柳安祁還是誰,眼裏都隻有那個可恨的夏子衿,這讓她怎麼能甘心?

“不就是手段高,會巴結人嗎!”柳纖纖咬牙切齒地罵道,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虎口震得麻了起來,卻還是覺得不解氣。

她似怨似怒的雙眼在幽暗的燈火下更顯得深沉起來,握著拳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忽然地嘴邊帶上了幾分扭曲而惡毒的笑,起身走到了落地梨花木衣櫃前,嘎吱一聲拉開櫃門就踮起腳尖在上層的格架上翻找了起來。

柳纖纖找了好一會兒,從格架的底層翻出了幾塊花花綠綠的布料,又從匣子的抽屜裏頭把針線盒找了出來,古怪地笑了幾聲,就拿著那些東西興致勃勃地在油燈底下穿針引線起來。

樹叢上的鳥雀在嘰喳喳地叫著,月光爬進窗戶,卻照得她的嘴臉分外地小人得誌。

“小葵,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夏子衿挪了挪有些坐得發麻的身子對身側的小葵抬頭問道。

“公主,已經子時前一刻了!”小葵道。

靠在軟塌上的柳老夫人拍了拍自己的膝蓋哎了一聲道:“瞧我,都老糊塗了,不知不覺竟留著你們說話到這樣晚。”

柳夫人秦氏早早就回柳相欽房中去歇息了,屋子裏隻有祖孫三人和丫鬟們候著,柳安櫟張大嘴巴打了一個哈欠,方才最是神采奕奕的他也帶上了幾分疲累。

“祖母,您快些歇息吧,咱們也該回房去了,表姐明兒個一早還要回宮呢。”

夏子衿方才就看出他有些困了,輕輕笑了一聲。

柳老夫人點點頭,又交代了幾句,便讓他們散了。

丫鬟領著夏子衿一路拐過長廊,這個時辰府裏的下人們還沒有歇息,長廊裏都掌著燈,行走約莫百來步,丫鬟就將她引到了一間正對月光,屋前栽種桂樹的屋子。

推門而進,是裏頭與柳老夫人屋子差不多寬敞,隻是擺放著的多是些俏麗顏色的陳設,煙水藍的吊簾,淡鴉青的桌布麵,月光紗窗幔也染作梅子青。隻是屋子裏擺放家用的樣式看上去有些年頭,四方牆壁上掛著的梅蘭竹菊四幅水墨畫都已經微微發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