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纖纖心裏叫了一聲不妙,她清晨去賣布偶的時候隻顧著換一身衣裳和把手上的泥巴洗幹淨,卻漏了清理指甲縫,剛才還因為被夏子衿戳破偷拿秦氏蔻丹汁的羞惱現在又摻雜進了心虛,一張小臉上的表情可謂是豐富極了。
“纖纖,不是外祖母說你,你好歹也算是咱們柳家的女眷,平日裏要多注意些儀容言表,否則走出去失了分豈不是讓旁人笑話我們柳家家教有失?”柳老夫人不悅道,她從前覺得柳纖纖是個乖巧的孩子,怎的如今越來越沒有分寸了,昨日在那麼多新貴青年麵前給柳家人丟臉她還沒找柳纖纖算賬呢,當真是不讓她省心。
柳纖纖不能說出真相,低頭抿嘴不語,瞧著柳老夫人嚴肅的神態有些戚戚然地做出委屈的神色,弱弱地道了一聲是,抬眼狠狠瞪了夏子衿一眼,將所有的過錯都記在了她的身上。
餐桌上的氣氛又有些不對勁起來,一桌子的早點吃得索然無味,柳老夫人歎了一口氣放下筷子搖搖頭,想要說些什麼責備之言,想著柳纖纖畢竟年齡小,又作罷。
此時廳前卻噔噔地傳過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伴隨著丫鬟急促的喊聲。
“老夫人!老夫人!”
小舒氣喘籲籲地跑進廳子,撫著胸口喘氣,麵上的焦急之色呼之欲出。
“你這又是怎麼了,大呼小叫地成什麼樣子。”柳老夫人沉聲道,本就心情不佳,被這一嚷嚷弄得頭疼。
小舒屏住喘息,兩手拽著袖子有些不知所措,眼神朝著柳纖纖的方向瞟了一眼,結結巴巴道:“……老夫人,大事不好了……方才管家牽著祁少爺的愛犬到院子裏頭喂食,連盆子都擺好了,那小犬忽然就踩翻了盆子,低吠了幾聲朝著院子一旁的樹叢裏鑽了進去,向發狂似地在那一圈地方貼地嗅了許久,最後爪子踩在樹下一塊新土狂吠了起來。”
柳纖纖雙手猛地抓住了衣裙,一顆心吊了起來,樹叢裏的樹下新土,不就是她埋布偶的地方嗎?柳安祁的小犬在那裏做什麼,難道是她埋東西的時候留下什麼東西讓鼻子靈敏的小犬發現了不成……
她有些緊張地盯著小舒,卻見小舒的眼神看了過來,吞了一口口水道:“奴婢們把小犬拉開,把那一塊土刨開來,卻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是什麼東西?”柳老夫人皺眉道。
“是……”小舒沉下音調,肅然道,“是一個用來詛咒的布偶……”
柳纖纖指尖掐進了掌心,瞬間咬住了下唇,一種不詳的預感如同狂風暴雨般侵襲過來。
“詛咒的布偶?”柳老夫人驚愕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仿佛難以置信一般,柳家的地盤上怎麼可能出現這樣的邪祟之物?
“是啊老夫人!奴婢們看得真真切切的,那東西縫製成小人的樣子,脖子上勒著紅布條,身體紮了足足十幾根細針,而且……布偶的身體裏塞著一副生辰八字!”
除了知情的夏子衿和柳纖纖,其他人都是麵帶惶恐與震驚之色。雖說巫蠱之術在大萊沒有可怕到令人聞風喪膽的地步,可這樣不幹淨的邪祟東西出現在家宅裏頭,總是讓人惶恐不安的。
“是誰的生辰八字!”柳老夫人陡然拔高了聲量,竟然有人在柳家做這種昧良心的事情,是要禍害誰?
“是……明珠公主……”小舒道。
夏子衿沒有說話,隻是擺出一副駭然的模樣,將幾分恐懼幾分驚訝與幾分憤怒表現得十分得當。
柳家人顯然也沒有料到那巫蠱竟然是用來詛咒夏子衿,她幽住深宮,與柳家其餘不想幹的人沒有任何糾葛,要說有下人不滿柳家人惡毒詛咒還勉強說得過去,可是詛咒夏子衿也太過令人匪夷所思。
“你沒有看錯嗎?”柳老夫人又問了一遍,眼中為難和疑惑交織在一起。
小舒肯定地點頭道:“原本奴婢也不知道那副生辰八字是誰的,若是主子們的八字奴婢是認得的,這一副的確眼生。正巧公主身邊的小葵姑娘帶著桓公公過來,小葵姑娘一眼就認出來那紙上是公主的生辰八字,她貼身伺候公主,斷斷不會看錯的!”
“這……”秦氏明白這是一件嚴重的事情,府裏頭出了邪祟東西,又詛咒當朝公主,且不說知不知是何人所為,倘若讓皇上知曉,恐怕柳家要不安寧一陣子了。
柳老夫人伸手拍著桌麵大歎了一聲荒唐,對夏子衿懷著三分慚愧三分憐惜外加上三分的擔憂,當即就怒然道:“那布偶上可有什麼線索能找出做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