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世子三歲能握弓,五歲能百射百中,十一歲百步穿楊不在話下,十五歲便能蒙眼射中空中飛鳥。在下不才,敢問世子今日可是要展現射箭之技?”
榮遇剛至場中,便已經有一位武將出身的公子開口問道,眼中有期待之意。
榮遇年少以來的事跡早已經傳遍上京,閨秀們莫不是含笑等待他的回應。
隻見榮遇笑了一聲道:“射箭乃技能,非才藝,本世子並不打算用此。進京前聽聞時下萊人好食用膳食時配以精湛雕工鑄就的食雕,一直覺得十分雅致。軍中生涯多為枯燥,本世子閑來無事也愛雕些小玩意兒,今日便獻醜一回。”
眾人多有驚訝,卻興趣更佳,一個個起哄著讓榮遇拿出看家本領來。
榮遇也十分大方,向司儀說明了所需材料,不一會兒便有下人捧著一方圓底根木而來放置在一高桌之上,配有一應俱全的雕刻工具。他拿起一方尖刃刀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覺著不大順手,便丟開了,隻見他從自己腰間取出一把短刀,拔開刀鞘可見是玄鐵製造,刀鋒隱隱反射出冷光,足以見是削鐵如泥。
在眾人或期待或疑惑的目光下,榮遇將內力運行一周至握刀之手,以厚力灌注,便在圓底根木上用短刀雕砍起來。
與其說是雕砍,不如說純砍,榮遇將短刀握在手中一味猛勁地砍起砍落,絲毫沒有章法可言。本以為榮遇有什麼神奇的雕工,眾人此刻微有些失望,卻也耐著性子看下去。
原本粗糙的木料在榮遇的折騰下有些麵目全非,看得眾人越發興趣缺缺,但他分毫不為所動,仍舊繼續手中動作著,木屑飛了滿桌。
“想來榮王世子畢竟是軍旅之人,對這種細致活兒不太拿手也是難免,咱們便不要太多苛刻了!”司儀見場上氣氛有些低下去,笑了幾聲圓場道。
眾人心中明了,也不說什麼,哈哈幾句便過去了。
“誰說的?”
榮遇手中的動作漸停,挑了挑眉將短刀收回刀鞘之中,自信而張揚,“本世子從不做誇大之事。”
隻見榮遇將那雕刻得看不出模樣的木料用手輕輕將較為大片的木屑挑開,又拿起桌上一隻清掃的毛氈筆仔仔細細地從頂部開始清理細小的木屑。
隨著榮遇一點一點將雕刻物清理開,原本眾人以為被榮遇砍得麵目全非的根木漸漸露出了不一樣的姿態來,那頂部呈現尖銳的形狀越往下越寬,紋路密布,密而不雜,再往下又分出了不一樣的起伏,從上至下可謂嗬成一氣。
“這……這是!”
席位中有人驚呼了一聲,像是被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一般,噎了片刻,高聲喊了出來:“這是大萊嘉衡關內的玉恒山啊!”
隨著他的高喊,眾人皆愣神,立刻朝著雕刻物看過去,方才還是一團糟的樣子,經過那人的提醒,密而不雜的紋路此刻看來竟是山巒溝壑的分布!
這樣一來,所有的輪廓都清晰了起來,頂部尖銳的是山喙,往下是山體,再往下竟還有田地!小小一方根木如同重生一般,將玉恒山活靈活現地呈現在眾人麵前。
由於榮遇是用短刀砍就,雕刻的痕跡十分利落不均,反而有一種渾然天成之感,像極了由大自然鬼斧神工而造的玉恒山。
“精妙絕倫呐!”司儀感歎了一聲,為自己之前的妄下定論感到懊悔,由衷讚歎起來,“在下目光淺陋,不知世子竟有這等鬼斧神工之才,慚愧慚愧!”
榮遇也不介意,將那雕刻好的玉恒山微雕拿起來吹了吹,注目著說道:“本世子生在玉恒山下的袁衛城內,自小隨母妃日日看過山巒走勢,知事後又時常逐鹿山間,看過雲下魚越鳥飛,對玉恒山的模樣再熟悉不過。雕刻貴形貴心,心中有物手中自然出物,不過是個隨手小玩意罷了,今日誰若是的了頭籌,便算本世子送的,隻要不嫌棄粗陋便是。”
司儀讚了一句:“世子過謙。”
又問道:“若是世子得了頭籌,豈不是成就物歸原主一說,可謂是一樁妙事。”
榮遇擺了擺手,將手中的雕刻物塞到了司儀手上,大搖大擺地回了坐席,打嗬欠道:“本世子一粗俗之人,便不參加什麼評選了,今日本就是為興致而來,其他不提也罷。”
頭籌一能得軒竹苑主人贈物,二能名聲傳起,三又加上了榮遇的微雕,可謂是名氣占了個全,眾人皆是有些蠢蠢欲動,比之之前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