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
虎威將軍冷哼一聲,滿是老繭的粗厚手掌扶在玄鐵牢門一角以虎口發力一震,穿透水波的掌力便打在柳安祁被鐵鏈禁錮住的四肢上,升起陣陣墜痛。
“柳安祁,本將軍原本很是看好你的,你年少有為,又肯吃苦,這個年紀坐上中郎將的位置實屬不易。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害了我兒性命!”怒斥聲陡然響起,參雜在這水牢的陣陣哭喊聲之中,震得人耳膜直疼。
柳安祁搖頭笑了笑,他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氣自己怎會不清楚,身為習武之人早已經將人體脈門熟記於心,他不過是打了李三公子一顆牙罷了,連半點內傷都不曾有,又何來害命一說。
“李將軍,晚輩已經說了千百遍了,李三公子的死與我沒有半點關係,您也是習武之人,應當知道幾拳頭根本要不了人的命,害死您兒子的另有其人,您不去捉拿凶手反而咬著晚輩不放,又是何苦?”
虎威將軍甩開袖袍起身,抬起靴地踩在牢門上,沉厚的聲音帶著冷意。
“你以為你這般說本將軍就會放了你?哼,你父親與弟弟千方百計要找仵作來剖解我兒的屍身,想必也是為了給你脫罪,本將軍一早便讓府醫看過我兒的屍首,除了你打的傷痕其餘半點創口也沒有,你說不是你,難道還會有別人不成?”
想到自己寵疼多年的小兒子如今化成一抔骨灰冷冰冰地在祠堂孤苦餘年,虎威將軍眼中的狠意更深。
這個小子他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也不足以平息心頭之恨,可惜......太子密信中有言在先,動不了他的命。
“信不信由著將軍,晚輩沒有做便是沒有做,您不信就罷了,左不過是和晚輩在這裏耗著時間,仍由殺害李三公子的真凶逍遙法外。”
柳安祁仍舊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頭上的冠發鬆散在腦後,被水浸沒的胸膛隨著說話的氣息起伏,兩隻手腕已被玄鐵鐐銬箍得紅痕斑斑了。
他嘴邊的一抹嘲笑深深刺痛了虎威將軍的眼睛,隻聽虎威將軍從厚重發出了冷笑聲,朝著身旁的侍衛命令道:“把他給本將軍撈上來,帶到刑室去。”
侍衛應聲上前便將玄鐵鏈子兩人合力往上拉拽,扯著柳安祁的四肢蠻力將他從水牢間裏拖拽上來。
他被泡在水裏已有幾日,渾身的皮肉都發白發漲,濕漉漉的囚衣隨著侍衛推聳而一路滴著水,腳步越發不穩了。
刑室裏滿是泛著森森冷光的刑具,從拔人肉甲的鉗鑷到剝皮削骨的利刃應有盡有,每一件刑具上都沾染過受刑者的血液,殘忍如斯。
“將他綁到老虎凳上去。”
虎威將軍放下話來,冷眼看著柳安祁,見他並未有絲毫懼怕,更是決定要好好折騰他一番,既然太子說了不準許取他性命,他也不能違抗。可若是他不好好治一治柳安祁,便愧對他枉死的兒子。
昏暗的刑室裏隻有幾叢掛在牆梁上的火把在幽幽搖曳,柳安祁被粗礪的麻繩牢牢綁在老虎凳上,雙腿被箍緊繃直,腳踝下方已然加了五塊紅磚,扯得腿部的筋骨生疼。
“再加三塊磚。”虎威將軍斜眼一笑,徑直走到了刑具桌旁,大手在一幹冰冷發黑的刑具上點過,挑了一隻隻有手掌長的短韌,放在手心掂量了兩下。
侍衛又往柳安祁的腳踝下方加了三塊磚,此事他繃直的雙腿已經被迫與身體呈彎折態,腳尖抬到了和頭頂齊平的高度,下身的經絡繃得生疼,然而雙手與膝蓋上都緊緊綁著能夠伸縮的活扣,越動的厲害便收得越緊。
“怎麼樣,這老虎凳的滋味好不好受?”
柳安祁疼得額頭冒汗,卻仍舊是裝作無所謂般笑笑,咬牙道:“多謝將軍款待,晚輩還受得住。”
“哼,嘴可真硬。”
虎威將軍慢悠悠走到他麵前,以手中的短刃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那日你拳打我兒,可曾想過會有這一日?他還未及冠,正是大好年華,本將軍日日為他打算,隻等著他早日成家立業,可你,你卻打死了他......”
鋒利的短刃在他的下巴冰冷相貼,刃鋒劃破了肌膚,有點點血珠滲出,順著刀刃一點一點滴落在石地上。
“今日是我兒的頭七,本來本將軍是打算將你活活打死,以慰我兒在天之靈......”
柳安祁明顯地眉頭一緊,加上下半身筋絡的疼痛,咬著牙齒一言不發,而虎威將軍卻笑得更開心起來,將手上的短刃從柳安祁的下巴下撤出來丟給了一旁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