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將軍之女,卻不能夠隨父之大業,黃塵煙一直以此為一大憾事。隻可惜精武將軍仙去多時,否則以黃塵煙的悟性在其父的教導之下做一個女將軍也未嚐不可。
夏子矜自然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出言表示認同,又有意說道:“世子妃既然向往如斯,又何為不試一試呢,你是忠烈之後,父皇想必也不會太過反對你的心願。”
“如今這時候去試一試?”黃塵煙遲疑道,想了片刻又搖搖頭,再怎麼說她已經嫁為人婦了,林潤玉向來是不喜她說那些遠大抱負的,就更不用說讓她從戎去邊關曆練了。
“我如今的確是多有不便了,嫁入了林王府便是世子妃,比不得當初做將軍大小姐的時候隨心所欲,即便是我想又如何,世子他也不會準許……這份心思或許隻得以後在夢中想想了。”
夏子衿又道:“世子妃如此在意世子的心意,莫不是世子妃舍不得林王世子呢?也難怪,你二人成婚不過一年不到的光景,正是恩愛之時,世子妃舍不得世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未說完,卻被黃塵煙搖頭打斷。
“公主莫要拿我開玩笑了,我對世子爺他......早已經沒有什麼期許了呢。”說到此處黃塵煙便頓住了,又轉向別處不談其言。
“世子妃心中是介意白側妃的事情?”夏子衿問。
黃塵煙略略訝異,想來林王府裏高牆碧瓦,後院裏的事情也不見得傳的到宮裏去,怎的夏子衿卻好似將她的心思看得透透的?
“世子妃不必驚訝,本公主也不過是隨口問的。聽聞那位白側妃昔日也未又多得寵,兩月之前卻又在林王府裏得臉起來,身為側妃本不應該在正妃誕下世孫之前懷有身孕的,隻是這位白側妃似乎不大懂得規矩,又有著太後侄女的身份,想來在王府裏頭也是氣焰高漲的人。”
她一麵說一麵觀察黃塵煙的臉色,眼看著黃塵煙的臉色沉了幾分,低頭輕抿著嘴唇不語。
說到底黃塵煙心中對白娉婷也是有怨的,一個後來者居上的女人奪走了本應該屬於她的夫妻情意,即便是她對林潤玉沒有什麼過多的情意,也終究是他的妻子,也曾抱過與他琴瑟和諧的幻想,隻是在多少個獨自一人隔牆數瓦的夜色裏全數泯滅罷了。
“公主既然已經猜到,便應當明白我如今對世子已經不抱有什麼想法了,這世間的兒郎大概都是如此多情吧,即便娶了妻子也不滿足,也要娥皇女英之福,更有後院之中數不過的美人等著他。”
黃塵煙淡淡地說道,又抬頭來看了夏子衿一眼,“有時候我挺羨慕公主,雖說夏總管是個宦官,但心中隻有明珠公主一人,茫茫天地之間有一人常伴身側,白首不離,何等幸哉。”
夏子衿聽此言有片刻的不自然,想到自己同夏晟卿這些天來的毫無交集,眼眸之中黯然失了神,卻隻一瞬又恢複了常態。
“那……世子妃既然對於情愛之事已經看得透徹,又是否為自己做好了另一條打算?”夏子衿扯開了話題,又將談話的中心拉回了自己原先一早就打算好的路子上。
“另一條打算?”黃塵煙不解。
“誠然如世子妃所說,想要靠夫君是萬萬行不通的,那麼又為何不自己走出一條路來呢,未必隻有男子才能誌在四方,身為女子隻要有謀略有才情,照舊能夠為常人之所不能為,照舊能做自己的主。”
這樣大膽的話黃塵煙從前從未聽別人說起,又或許因為說出這番話的人是夏子衿,她驚訝過後卻並不覺得意外,畢竟這可是當堂拒婚,要求嫁給宦官的女子。
這樣一來,反而對夏子衿又多了幾分好感,若是她們早相識幾年,恐怕如今已然是知己之交了。
“公主一席話令我茅塞頓開,受教了!”黃塵煙豁然一笑,這些天來堵在心頭的愁雲似乎也消散了半分。
原來她所在意的並不是林潤玉對她是深愛或是不聞,而是擔心今後這泱泱幾十載的人生要在林王府中虛度過去。夏子衿說的不錯,既然如今知道林潤玉是靠不住的,那麼她又為何不另尋出路,靠自己來將餘下的幾十年活得精彩!
這些天以來,黃塵煙頭一回覺得心中這樣鬆快,而夏子衿今日來此尋她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便再對黃塵煙底說了兩句寬慰之語,眼看著天色已晚便要起身回宮了。
“天色不早了,本公主也該告辭了。”她笑道,執著黃塵煙的手對其微微一笑,“對了,世子妃方才很是喜歡這位煙羅姑娘,聽聞林王世子好吳曲,想必也會喜歡煙羅的唱曲兒。如今白側妃有孕在身自然是伺候不了世子爺的,世子妃若是有心,想必也能夠在世子爺麵前為煙羅引見,讓她一展現嗓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