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便須臾著過了,林王府裏頭的鶯鶯燕燕們因著煙羅侍寢完林潤玉第二日就被封了貴妾的緣故吃味得不行,三兩頭地便鬧起來,黃塵煙偏幫著煙羅,其餘的人再有嫌隙心思也無計可施。
而皇宮裏頭,夏子衿對於這番消息也很是滿意,不枉她煞費心思為黃塵煙安排了這個妙人為其應付瑣事,相信不出幾月,便能夠看到黃塵煙脫胎換骨的變化。
而後幾日,夏子衿照舊是四處為柳安祁尋藥續用,那古醫書上的法子大抵還是管些用的,夏子衿的藥草一日日地送到柳家,宮人也不時地將柳安祁的情況轉呈報回墨生園裏。
這日夏子衿仍舊研究著那些岐黃術數,跑腿的小太監至屋外頭鞠禮行了一個安,得了夏子衿點頭後便進屋跪下身子恭敬稟報。
“如何,表哥近日可還好?”
“回公主,柳家大少爺這幾日已經能夠自己穿衣用飯了,說公主送去的藥草用著甚好,交代奴才傳話多謝公主對他的關懷。”
夏子衿點了點頭,如此她也能夠心安些。
雖然隻是能夠自己穿衣用飯罷了,離從前手操兵刃震甲一方的他乃是天壤之別......此生怕是再難見到柳安祁重操刀刃,不可謂不遺憾。
“對了,月二小姐還是日日去柳家麼?”
月前小太監便向她回過話,說是月慧如聽聞柳安祁被斷了手筋形同廢人之後不顧月家人的反對,執意到柳家去伺候柳安祁的衣食住行。可柳安祁對她倒是極為冷淡,一開始隻是勸她回去,後來竟是閉門不見了。
但月慧如似乎已經傾注一顆芳心於柳安祁,也深覺柳安祁為救她才廢了後半生的前程而暗自自責,不管柳安祁如何將她拒之門外也仍舊是雷打不動地日日到柳府去,即便能夠隔著一道門遠遠瞧他一眼也是安心。
柳家人也覺得月慧如此舉甚為不妥,暗中規勸了月慧如不必如此執著,一則是於規矩不合,二則她如今雖然和李家除去了婚約,也照舊是未出閣的女子,常日來柳家未免壞了她的名節。
可月慧如卻什麼也聽不進去,甚至是在月中書令麵前跪地坦誓此生非柳安祁不嫁,月家人拿她沒有法子不再攔著,柳家的人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
此時小太監聽了夏子衿的詢問點點頭,言道:“月二小姐是個執著的,前日裏自己發著高燒也要到柳家去守著,委實讓人動容呢!”
“這月二小姐想必也是對表哥動了真心思,有道是自古美人愛英雄,表哥既為救她廢了後半生的前程,她托以真心也是難免。”夏子衿歎了一聲。
原本她想著是讓月慧如和李三公子退了親事再為他二人牽線,誰知後來出了這些岔子。若是能夠促成月慧如與柳安祁,也不枉費這一圈的兜兜轉轉了。
柳府宅院。
今日是難得的豔陽天,步入秋季以後晴朗日子裏透著絲絲秋風,金色的瀲灩暖陽透過薄雲打在頭頂,頗有些暖意。
可此時月慧如的心頭卻不那麼暖。
柳安祁正離她三步之遙,可那俊逸的麵容之上結著的冰霜似有三尺之厚,任憑她百般柔情也不見得融化半分。
“你走吧,以後別再來了。”
他如是說,帶著三分涼意,似這秋日裏最冷冽的風,聚散不由。
“我不走。”
月慧如搖頭,咬唇站在原地,眼中有怯然之色,卻仍舊是壯著膽子上前三步,而後輕輕拉著柳安祁的衣袖,小聲說道:“柳公子,你為何總是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是慧如不夠好麼......還是柳公子介意我曾與別人定過婚事......”
柳安祁觸及到月慧如眼中的失望張了張口,又不知如何開口,便是一歎,將她的手從衣袖上拉了下來,微微搖了搖頭。
“月小姐多心了,並不是你不夠好,而是我不夠好。我如今是廢人一個,日後也不會再有什麼大作為了,恐耽誤了月小姐的終身。”
月慧如反駁道:“柳公子此言差矣,我思慕柳公子乃是真情實意,難不成柳公子認為我是那愛慕虛榮的女子,隻在意你日後的作為不成?我既認定你便不會輕易變更,況且柳公子是因為我才出了事情......唯有以身相許方能一解心中對柳公子的虧欠......”
她此番言語雖是在表露真心,可卻更讓柳安祁認為她如今傾心於自己乃是出於可憐與愧疚之心。
他本就是一個心氣高的人,斷了手筋之後已然對自己的後半生深感無望,又如何會允許自己憑著救過月慧如一回的恩惠便捆住她的後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