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夏天勤搖頭,此時麵對著明聖帝對他三分懷疑三分篤定的目光,自是覺得百口莫辯。可他根本沒有料到今日會發生這般狀況,一點的準備也沒有,看在明聖帝眼中,就顯得更加欲蓋彌彰。
“不什麼?你是瞧著朕坐在這皇位上太穩固了,當想要來撼動一二,是不是?”
自己一向對底下的兒子們很是寬厚,特別是夏天勤,他身為太子,自己雖一向對他嚴苛了些,但無不是以一國儲君的標準來教導衡量他,誰知他竟會做出此等事情來。
所謂的天降祥瑞,所謂的反季盛開的鳳尾齊蘭,原來都是他精心謀劃的一場局不成?
否則夏晟卿與另一宮人又怎會雙雙中毒,又唯獨是夏天勤一丁點事也沒有,想必他早已經在入宮之前做好了萬全準備,事先服下了解藥吧。
明聖帝一旦想到,如若剛才去接那盆花的人是自己,那現下中毒乃至昏迷不醒的人,便也是自己,他就覺得心中十分寒涼。
隻見太醫將中毒二人的情況穩住之後,小心仔細地戴上護具取了那鳳尾齊蘭的一方葉片細細研究。
片刻之後,太醫跪地於明聖帝麵前驚呼道:“皇上!此花果然有毒!”
明聖帝雙眼細細眯成一縫,又轉而看了看夏天勤聽到太醫的話而瞬間有些煞白的臉,沉聲道:“你繼續說,那是什麼毒?”
太醫複而稟報道:“這毒臣從前也沒有見過,但是可以判斷出其毒性十分的凶烈。乃是一種能夠深入人五髒六腑之中的頑固毒素,一旦侵入心脾,便是藥石無靈的。”
“本來這種毒並不會發作的如此之快,隻是這大殿之中應有什麼與它相克的花草,才催發了它的毒性急速釋放。在接觸的瞬間,才令夏總管與另一名宮人中毒。”
“倘若這毒性沒有被催發出來,隻會是慢性之毒,日漸損失著接觸他的人。但不出一月也便會有摧古拉朽之勢,實在是一種霸道至極的毒藥。”
他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令明聖帝心驚不以。
他真是養了一個好兒子,用這樣狠毒的毒藥來對付自己!
倘若今日這東西沒有因為與另一植物發生相克而提前敗露顯現出來的話,他自己尊愛著上天的神諭,日日觸碰那奇蘭,豈不是就要深受其害了!
明聖帝就那般盯看著夏天勤,恨不得撕了他!
雖說眼前這人是他的親生兒子,可在皇權與地位麵前又哪裏有兄弟手足與父子情分。
“太子啊,朕待你不薄......”
明聖帝低低的笑了一聲,帶著這冬日最是寒涼的冷意眸光,要直射進他的心底去。
明聖帝此時心中漸漸蔓延出一絲的淒涼來,他忽地回想起了許多年前的那個雨夜,前金萊王血色斑駁的倒在他的劍下,苦苦哀求著他不要毀了他一手建立的王朝國度。
是否今日這一切,或是說這些年來的一切,都是自己當年所謀朝篡位,而犯下的惡果?
明聖帝不敢想也不願想,它此時隻能極力穩住自己的心緒,讓自己看上去與平日一般威嚴,不想要讓任何人發現他那冷眸銳光下的顫抖與害怕。
“父皇你聽兒臣說!這件事真的與兒臣無關!”夏天勤跪著身子,漸挪膝蓋到明聖帝的腳邊,扯著他的衣擺連連叩頭,“兒臣明白父皇對兒臣的恩德深厚,更明白父皇對於兒臣而言,不僅是父也是君!身為人子與臣子,兒臣又如何會大逆不道地行那等子天理不容,人倫不和的錯事呢!”
夏天勤麵露驚恐之色,他明白在明聖帝心中的形象有多重要。今日這一番逆轉的禍事接迭而來令他措手不及,若是明聖帝以為他有弑君之心,一旦這個印象深刻進明聖帝的心中,那他日後哪怕是再有什麼作為也難改在明聖帝心裏已經占了下風的劣勢了。
明聖帝是何等精細明銳之人,他明白自己貪戀著皇權他人也一樣會貪戀著皇權,這天下於他而言是名正言順地握在手中的,可若他要是一日不死,即便夏天勤身為太子是第一順位的繼位儲君,也無法越過他掌管著大萊江山。
太子位坐久了也是會膩味的吧,也想要嚐一嚐手握生殺大權,平命天下的滋味,也想試一試坐在金鑾殿龍椅寶座上是何種滋味吧?
就如同他當初做膩了什麼大將軍一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終究沒有唯我獨尊的滋味來得順心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