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青赫淵人繼續說道:“太子殿下如今雖尚在禁足期間,可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的。”
“您想一想,在你禁足期間,能夠被皇長孫與賢王給拉攏走的人,都是一些非真心實意跟隨您的人,所以才會因為賢王與皇長孫的利益誘惑而改變心意。您借此機會恰恰是分辨了哪些人才是真心實意追隨於您,豈不是禍兮福所倚嗎?”
夏天勤之前倒是沒有想到這個點上,雖說他心中還是有些過不去麵子這一坎,但現下聽著青赫淵人這樣一說,心裏倒也稍稍舒服了一些。
“那依你看,本太子應當如何應當對皇長孫和賢王二人的暗中破壞,莫不成要本太子對此事不聞不問嗎?”
夏天勤兩腿微張,曲著上身,手肘撐在膝蓋上,語氣很是沙啞低沉,他鬆散的頭發披在背後,更令人看上去有些陰森森的感覺。
青赫淵人聽到夏天勤的這一發問,沒有忙著否認,反而是捏拿著他的胡須,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神色點了點頭。
“正是如此。”
夏天勤蒙了一會兒,正要斥責他,卻隻見青赫淵人抬手止住夏天勤後頭的話語,繼續言道:“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小道人還沒有說完呢。在此特殊時期,既然他們二人頗有默契的聯手打壓太子殿下您,但是您又未嚐不可將計就計,讓他們以為打壓您的目的已經達到呢。”
“一旦他們二人覺得太子殿下您已經失了氣數,便會將短暫建立起來的同盟關係立刻瓦解,轉為他們二人各自的內鬥。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好處,應該不用小道人多說,太子殿下您也一定懂得。誰明誰暗,誰又是河中之鱉,如何說得清楚呢?”
青赫淵人的聲音仿佛帶著蠱惑之力一般,幽幽地傳進了夏天勤的耳中,他坐直起身子,枯瘦的手搓摩著已經長出了大半截胡茬的下巴,開始認認真真的思考起青赫淵人的話來。
“太子殿下您且認真想一想,如今是他們在暗處您在明處,但倘若這時局轉一番,您便能夠化被動為主動,將他們的一幹動作和計劃了然於心,既能夠防範於未然,又能夠反計劃一把,豈不是妙不可言嗎?”
他字字珠璣,夏天勤不由深以為然,不由得瞬間對眼前這個一副輕狂模樣的道人刮目相看起來。
“你的這些話是有些道理,隻是本太子還有一事不明。”夏天勤深目道,兩手握在一處,拇指交替著打圈,懶散地朝著這個青赫淵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你既然有如此的雄韜才略,又膽氣不凡,為何偏偏選擇到本太子這裏來謀事呢,按照你所說,眼下派頭與勢力最大的,莫夏斌與夏啟軒兩個人莫屬,你又為何不去投入他們麾下,難道就不怕你的賭注壓錯了人?”
他雖是反問的語氣,卻當真帶了幾絲的懷疑。
這個道人上門得突然,並沒有任何征兆,他放在手底下傳話的耳目,也從來沒有聽過這個人的存在,他好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此人雖然自稱是江南名士,可看他這副打扮,到更像是修仙問道之人。
俗話說的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他看好了這個和青赫淵人想要將他收為己用,遍要摸清楚這個人的來曆底細與所求所欲。隻有當他真正掌握一個人的欲望與要求之後,他才能夠掌握這個人的弱點,也就才能真正控製他。
誠然,夏天勤之前對夏晟卿的駕馭思想也是這般。隻不過他至始至終的自以為是,無法令他從這樣的怪圈中掙脫。
此時這個青赫淵人聽到夏天勤的一番詢問,反而是笑了起來,兩撇山羊胡也隨著他的笑聲而微微顫抖。
“太子殿下這一句話問得很好,既然您開口直言,那麼小道人便也不與太子殿下打花腔了。”
青赫淵人咳嗽了兩聲,甩正他一手挽著的拂塵,露出了一個十分奸邪的表情來。
“小道人本是江南一帶的名士,自身得幾分氣節,隻輔佐這天下之君王將才。太子殿下既是儲君人選,也就是小道人選擇之中的第一順位。”
“為君為王方要名正言順才能夠平堵百姓輿論,即便是賢王與皇長孫眼下風頭勝過太子殿下,在您還是儲君的時候,他們就終究與這個皇位無緣。若是做不得天下間最尊貴的人,又怎能給予小道人心中所思所想呢。”
良禽擇木而棲,良士擇主而忠。這個道理,自古以來便順應著天適時宜,從未可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