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煙她這些年過得好嗎?”精武將軍半倚靠著牢房牆,散發在肩,神色十分戚戚然。
夏子衿雖然看不見精武將軍現在的樣子,卻能夠通過他的語氣感受到他內心的悲憫。他獨自一人被匈奴人困著十餘年,功碌盡散,家破人亡,唯一的愛妻也撒手而去,隻留下一個女兒孤苦伶仃地在精武將軍府裏長大。其實不隻是黃塵煙在這些年中感受孤寂把,精武將軍更勝之。
夏子衿抿唇,將語氣放得很柔:“塵煙她很好,這些年雖然一個人過著,卻秉承了將軍前輩您的訓旨,成長為一個精國不讓須眉的英氣女子,她......很像您。”
“像我嗎?”精武將軍喃喃地自問了一句,渾濁的雙眼裏忽然就閃動起了栩栩亮光,那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父女天性,亦是無法磨滅無法忘卻的根深親情。
兩人就著黃塵煙為話題中心,在幹燥地牢之中談了許久。從黃塵煙的喜好談到她近幾年的生平經曆。精武將軍恨不得將黃塵煙所經曆過的一切知曉得清楚,哪怕是通過別人的描述來了解他所空缺的那些歲月,也是對他寂寥內心的一絲慰籍。
夏子衿自然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雖然一早就知道精武將軍尚在人世,但饒是她身經兩世,也無法體會被人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整整十多年的淒苦與悲涼。
就在兩人談得十分恰意之時,地牢的甬道上傳進一陣疊踏的腳步聲,參雜著盔甲斯斯磨損之音愈發靠近他們。
“你,還有你,去開牢房門,你們幾個將大萊國的公主和精武將軍都押出來!”
隨著腳步聲的漸進,有一隊匈奴精兵靠近了關押夏子衿和精武將軍的牢房。帶頭指揮的一人滿麵絡腮胡,聲音十分粗狂,隻見他臉色嚴肅地指揮著手下將夏子衿與精武將軍押出牢房。每個匈奴士兵手上都拿點著火把,照耀在地牢深處,曳動烈烈火光。而他們似乎在急匆匆的趕著什麼,不等兩人反應片刻,就半推半聳地將他們帶出了幹燥的牢房。
從地下壓製到地上,忽然入眼的月夜光輝竟讓被關押在地下監牢裏近幾個時辰的夏子衿有些懷念。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胸腔之中被憋悶的濁氣盡數呼出。
地上早已有人在等待他們,透過匈奴軍士兵舉著的橘光火把,夏子衿望向麵前那個高大而粗礦的身影,不由得從喉嚨裏頭發出了一聲冷笑。
“呼將軍真是好興致,將本公主擄到這種鬼地方來還不夠,竟還要本公主和精武將軍一同陪著你賞月嗎?”
呼爾赫也不惱,跨步就下了馬,慢悠悠地踱步到夏子衿的麵前,笑了一聲:“能讓大萊的公主陪本將軍賞一夜的月,也不虧不是嗎。不過呢,明珠公主應該要好好珍惜今夜的機會,倘若在天亮之前你們大萊還沒有把七座城池的符令送到本將軍麵前來,那麼今夜很有可能就是明珠公主與精武將軍最後一次見到這樣美的月色了。”
夜風呼呼地吹佛著眾人的衣擺,夏子衿望向天邊,眼下雖然還是黑沉沉的夜色,但天際那頭隱隱約約已經有些泛白起來,估摸著不出半個時辰,天便要開始轉亮了。
她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忽然匈奴軍駐紮的前方的又悶動的聲音從那頭漸漸遞進,伴隨著啵噔啵噔的馬蹄揮揚聲拂動而來。隨著聲音的越來越近,原本平靜一片的土地也有些轟轟動起來,可見來人的數目不少。
“他們終於來了......!”呼爾赫恍然出聲,拍膝大笑起來。
他就說他的賭注沒有壓錯,他的手中握著兩個人質,還愁大萊人不乖乖交出城池符令嗎?
隨著呼爾赫的聲音,黃塵煙向前方探眸,隻見帶著大萊軍隊泱泱而來的領頭人正是淮將軍與黃塵煙。
黃塵煙坐立在隊伍首列的戰馬之上,她頭係巾帶,身披白銀盔甲,手中握著一杆擦得發亮的紅纓槍,模樣甚是英氣逼人。
呼爾赫饒有興致地看著黃塵煙等人,命手下將夏子衿和精武將軍看緊一些,自己兀自翻身上了馬背,提起韁繩雙腿夾著馬肚子便向前騎行了兩步。
“怎麼樣?黃姑娘可是想好了,是來用符令交換他們二人的嗎?”
黃塵煙麵不改色,仍舊是一副霜雪之態,冷而薄的唇瓣輕輕吐出聲來:“呼將軍以小人手段擄走了公主與家父,咱們大萊拿你們匈奴國一點兒辦法也沒有,隻是兩國毗鄰,日後免不得有相互幫襯的地方,你們又何必年複一年地侵略坑害我們呢?用弱女子和老者做威脅,實在不是什麼君子之舉,呼將軍今日即便是得了便宜,日後名聲傳向四海也是人人貶之罵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