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兒立刻上前扶著她離開,夏子矜不著痕跡的收回手掌,瞥她一眼,當先一步上了馬車,馨兒渾身冰涼,曉得自個兒惹了夏子矜生氣,連忙一頭鑽進去。
車廂內燃著安神香,夏子矜單手支著下巴,半個身子側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馨兒不時抬起頭來偷看她,咬著下唇,眼帶糾結。
眼看著就要到宮門,她才咬緊牙根,下了決心,“公主,奴婢……奴婢……”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你平日裏,也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夏子矜見她吞吞吐吐,睜開眼睛,清亮的眸子落到她臉上,歎了一口氣,“為何一定要本公主救她。”
馨兒不會不明白她這次出宮是瞞著明聖帝偷偷出來,也不會不明白她若是要救憶漣,自己也會陷入危險中,倘若那兩個無賴再難纏一些,恐怕她等不到衙役過來,就先被那二人揍了。
就算是這樣,馨兒還是執意叫她出手去救憶漣。夏子矜眼裏的神色不由深了一些,手指攀上桌麵,身子微微前傾,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奴婢……奴婢隻是覺得她有點像奴婢。”馨兒咬了咬牙,一口氣說出來,神色立刻落寞下來,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在原地,不敢抬頭看夏子矜的臉色麵上露出自嘲的神情來。
夏子矜慢慢坐直身體,收起臉上的漫不經心,神情認真起來。
“奴婢的母親在生下奴婢之後就撒手人寰,爹爹娶了繼母,繼母後來生了弟弟,要將奴婢嫁給個滿口黃牙的糟老頭做妾,奴婢不願,悄悄逃了出來,結果在街上被無賴纏住,差點丟了清白,幸好被路過的一位夫人救下,後來奴婢就跟在那位夫人身邊做了丫鬟。隻是……”馨兒說到這兒,不由停頓了下,偷瞧了眼夏子矜的臉色,見她並無異樣,才接著說下去,“隻是沒想到被老爺看中,奴婢不願意破壞夫人和老爺感情,就偷偷進了宮,到宮裏做了宮女。”
“原來如此。”夏子矜見她一直低著頭,雙手絞著帕子,不由失笑,“怪不得你想要救下她。隻是馨兒,以前的事已經過去,你便不要多想,你既然跟在本公主身邊,日後就是本公主的丫鬟,這心裏眼裏隻能有本公主已一人,若是再惦記舊主,就別怪本公主翻臉不認人了。”
今日的事情就算是馨兒和過去告別,夏子矜不會在身邊留心有二主的丫鬟,馨兒身子顫了顫,當即點頭,“奴婢明白。”
夏子矜方收起眼底的厲色,再次靠在車壁上,剛準備再假寐一會兒,馬車就停了下來,不由抬手撫額,叫馨兒扶著自己下去,執著明珠公主的腰牌順順當當的進宮。
月靜安得知她回來之後,立刻叫身邊的嬤嬤前去打探消息,得知她並沒有帶旁人回宮,禁不住抓住桌上的茶盞“哐當”一聲扔到地上,砸個稀碎,“嬤嬤,你不是說,她一定會將人帶進宮?”
若是夏子矜不將秦姝臻帶在身邊,誰來幫她將夏盛卿的心給拽回來,難不成她就要看著夏子矜這個賤人得意?月靜安修的圓潤的指甲緊緊的摳著桌角,麵目猙獰,完全不複麵對明聖帝時安靜溫婉的模樣。
一旁的嬤嬤瞧著心疼,忙上前拍著她的背寬慰她,“娘娘,您別急,老奴叫人再去宮外探探,定然叫秦姑娘順順當當的進宮。”
“嬤嬤,你說,盛卿他怎麼這般不懂事,本宮盼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有了點希望,他竟然為了個女人,就忘記自己肩上挑著的擔子,他竟然想要放棄,他為什麼就不能理解本宮的苦心?”月靜安腦子裏一遍遍過著夏子矜的臉龐,雙手握拳,一拳砸在桌麵上。
“娘娘,殿下都是被明珠公主那個狐媚子給迷惑了,所以才會同你頂嘴,殿下並不是不理解您的苦心,實在是明珠公主太有手段,才叫殿下分不清對錯。”嬤嬤眼底劃過厲色,“若是實在不行,不如由老奴去……”
她話到此處停住,手掌抬起,在脖頸做了個橫殺的動作。月靜安呼吸一窒,搭在桌麵的手掌緩緩鬆開,慢慢坐下,眼神逐漸淩厲起來,“既然如此,就麻煩嬤嬤你了。”
嬤嬤跟著點頭,眼有戚戚,若非必然,月靜安絕不會選擇這一步,她自月靜安還是小姐的時候就跟在身邊,這麼多年,已經是情同母女。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更不能讓娘娘為難,若是皇子殿下一直認不清形勢,她隻有出手殺了明珠公主,到時候,隻要娘娘再用她的性命給殿下出氣,殿下自然不會同娘娘生份,她這條老命,也算是有點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