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聖帝陰晴不定的看了眼那女子,又望了眼夏子衿,拇指打了個圈兒,手裏握著一枚之前那女子救他時交給他的玉佩,腦子裏劃過柳妃的麵孔,神情猶豫。
大夫很快就拎著藥箱趕過來,剛一進屋,就直奔那女子跟前,抬手就替她診脈,片刻後,就收回手掌,長籲了口氣,轉過身,望向夏子衿,“公主,這名女子隻是失血過多暈了過去,公主隻需給她傷口上灑上金瘡藥止了血就沒什麼大礙了。小人這就寫個方子,等她傷口的血液止住了,公主叫人煎熬給她服下,隻要不發高燒,都不會有事了。”
夏子衿點了點頭,“馨兒,去,扶那姑娘回客房休息,莫要扯動了她的傷口。”
馨兒立即點頭,招了招手,站在殿內伺候的婢女立刻上前扶著她往裏間走去。大夫方才隻顧著探她的脈搏,並不曾仔細看她的臉,此刻見到,不由愕然,下意識的扭過頭來看了夏子衿一眼,又轉過頭去,忍不住微微張著嘴巴。
明聖帝冷哼一聲,大夫回過神來,就感覺到一道陰寒的視線落到他身上,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連忙低下頭,快速寫下方子交到夏子衿手上,抓著藥箱飛也似的逃離。
夏子衿望了眼手中的方子,立刻吩咐下人前去抓藥。黃塵煙看了眼明聖帝,見他目光幽幽的盯著夏子衿,心頭“咯噔”一聲,搶先道:“不知皇上怎麼會突然出宮?”
這個時候,明聖帝理當在皇宮批改奏折才是。而且,自打明聖帝登基以來,從未做過私自出宮還不帶護衛的行為,尤其是他這一身打扮,明顯是微服私訪,到底是什麼事情,竟然讓明聖帝這樣在意,不惜偷偷出宮打探。
黃塵煙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然而,這次卻是她猜錯了,若是她知曉明聖帝是聽了月靜安的甜言蜜語,一時間鬼迷心竅想著給夏子衿一個驚喜,恐怕驚訝的嘴巴都會張大。
明聖帝咳嗽一聲,似是反應過來自己這個決定做的太過草率,又或者是在懷疑什麼,改口道:“朕做什麼,難不成還要和郡主說一聲不成?”
冷厲的語氣夾雜著試探直接砸向黃塵煙,黃塵煙禁不住麵色一白,慌忙跪下來,“臣女不敢。”
明聖帝冷冷的盯了她半晌,確定她的神情恭敬,不是假裝,心口的鬱結才緩緩散開,神色複雜的看向夏子衿,眼底帶著審視,右手食指在大拇指上搓了一下,隨後才將視線重新落到黃塵煙身上,似笑非笑的睨她一眼,“塵煙郡主同明珠公主之間倒是感情深厚,朕瞧著,都有些嫉妒了。”
夏子衿心口一顫,一股巨大的恐懼就壓向她的心頭,她猝然抬首,上前一步,衝著明聖帝撒嬌,“父皇有什麼好嫉妒的,塵煙是女子,自然該與女兒關係好些,我們這些小女兒家的情愫,可比不得父皇同精武侯的情誼,這般說來,女兒倒是要羨慕父皇才是。”
明聖帝見她揚著臉看著自己,再聽得她這些話,不由想起精武侯被囚禁匈奴幾十年也不曾投降,望著黃塵煙的神情不由自主的柔和下來,開口叫她起來。
黃塵煙忙壓下心頭的忐忑,恭恭敬敬的謝恩,隨後站起身來。見明聖帝的視線不停落到夏子衿身上,黃塵煙自知他是有話要單獨對夏子衿說,雖然心中擔憂,但她也知曉,若是再待下去,就真的要惹明聖帝厭煩了。
因而,她遞給夏子衿一個安心的眼神之後,就開口向明聖帝告退。
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明聖帝才將自個兒的目光萬萬全全的挪回來,重新落到夏子衿身上,“子衿剛剛看見那女子的臉龐了?”
說話間,明聖帝的眼底翻騰起一團奇怪的情緒來,身子微微前傾,瞧上去竟是有些緊張的樣子,可惜夏子衿的心思全部轉到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張臉上,並沒有注意到明聖帝的異常,“是,女兒看到了,沒想到,這世間竟然還有同兒臣如此相似的人。”
明聖帝的臉上一瞬間露出失望的神情來,又像是釋然,半晌,他才道:“朕也沒有想到。今兒還要多虧她替朕擋了刺客,你還要好生照看她,莫要叫她丟了性命。”
救了明聖帝?夏子衿的注意力一瞬間被這句話吸引,緊跟著,她就露出急切的表情來,“那,父皇可有受傷?那些刺客可抓住了?”
明聖帝見她第一時間關心的是自己的身體,心底頓時掠過一抹暖流來,隻覺得沒有白疼這個女兒,先前升起來的那點兒懷疑不由自主的煙消雲散,滿意的望著夏子衿,“朕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