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衿這才起身撩起簾幔,馨兒麵含喜色,“公主,您聽到了嗎?”
“馨兒,此事不可外傳。”夏子衿的手掌下意識的放在腹部上,雙眸閃動,舔了舔自己的唇角,麵上的喜色被她強行壓下來,這孩子來的,委實不是時候。
如今局勢動蕩,爭奪皇位這條路,稍有差池便會死人,偏偏夏盛卿對外是個太監身份,她就這麼懷了身孕,若是遮掩不住,到時候就是一場災禍。
又或者,她必須在肚子顯出模樣之前,迅速將軍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原本她還有法子去慢慢謀劃,可如今這個孩子的出現,卻是讓的她不得不加快步伐。
夏盛卿在屋子裏等著她,見她眉宇間帶著憂愁,誤以為她沒有懷上身孕,心頭難受,壓下心底的遺憾,將她拉到懷中,唇瓣在她額頭上貼了一下,“子衿,你若是再這樣緊皺眉頭,為夫可要難過了。”
“不過是個孩子,若是沒有也無妨,你不便那般難過。”夏盛卿手指撫過她的眉眼,細細的凝望她,“更何況,我們不是還有安安。”
夏安安,是小葵的孩子,同樣是他們的孩子。小葵為了她血崩而亡,夏子衿這一世重生就想著護小葵一生平安,但人算不如天算,小葵還是不得善終。因而夏子衿對這孩子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她平安無事,才給她取了這麼個名字。
夏子衿從他懷裏抬起頭來,輕笑一聲,“盛卿,我何時說過我沒有懷上身孕?”
夏盛卿一怔,就見她眼帶譏誚的看著自己,唇角的笑意逐漸擴大,明顯一副看自己笑話的樣子。想到她剛剛愁眉緊鎖的樣子,他禁不住更加疑惑,“那你剛才為何……”
“這孩子——來的有些不是時候。”雖然不願意說這樣的話,但這終究是事實,因而夏子衿猶豫片刻,還是捏緊拳頭,目光灼灼的望著夏盛卿,語言間的痛惜和難過顯而易見。
她眼中閃過掙紮,若非當前形勢所逼,她怎麼也不會浮現出要將這孩子除去的念頭。但,她此生,一開始所求安穩,後來才發現,若是沒有至高無上的權位,這安穩永遠都是一個蒙騙世人的幌子。
若是她沒有辦法爭奪皇位,就算她此刻留下這孩子,日後無論是林潤玉還是夏啟軒他們三人中任何一個人登位,都不可能留下她這麼一位位高權重的皇太女。
瞧著她神情忽明忽暗,夏盛卿頓時沉了臉,麵色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雙臂一張,就將她整個人擁在懷中,憑著他的聰慧,自然能看出夏子衿剛剛在想些什麼,就是如此,他才忍不住生氣,因而,似是為了懲罰夏子衿,他雙臂不自覺的收緊一些。
骨骼上傳來的疼痛感讓的夏子衿瞬間從神遊中回過神來,剛抬起頭,就看到夏盛卿漆黑的沒有一絲眼白的瞳孔,以及他麵上散發出來的滔天的煞氣。夏子衿略微愣了一下,就知道他為何會如此,幽幽的垂下眼簾,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歎一聲,“傾巢之下,焉有完卵?”
“子衿,為夫此前說過,會護你一生,若有人敢動你和胎兒,為夫定要他九族滅亡!”夏盛卿曉的她是想要放棄這個胎兒,以免這場爭奪皇位的戰爭中出現意外。
現在,但凡一點兒意外,就會滿盤皆輸,而這輸的代價,則是她與夏盛卿皆死。夏子衿一想到夏盛卿會被自己連累,陪著自己身子,心底就不斷湧出恐懼。
她是冤魂歸來,本就帶著無盡煞氣,若是能報了仇,九點死了,她也算是多活一世。但夏盛卿不該被她連累,月靜安和他暗中籌謀多年,以坤沙散布全國的眼線,若是夏盛卿肯爭,肯反,這天下未必沒有他一分。
可偏偏,為了她,夏盛卿與月靜安之間對抗加深,以至於原本密不可分的勢力出現裂痕,甚至,坤沙已被削弱。夏子衿閉了閉眼,身子顫抖的幅度更大。
然而,夏盛卿的嗓音適時的傳入到她的耳朵裏,她原本慌亂冰涼的心髒像是被打了一針強心劑,瞬間暖和過來,再度跳動起來。不知為何,她莫名的相信這句話。
隻因,她與夏盛卿相識以來,他答應自己之事,從未食言。
見她點頭應允,臉上的憂愁一掃耳光,夏盛卿渾身湧動的戾氣一瞬間倒卷回體內,神情溫和的看著她,拉著她坐在自己腿上,與她耳廝鬢磨。
夏子衿一隻手護在自己的腹部,神情間露出前所未有的堅定。既然已經決定留下這孩子,那麼,無論是誰,想要傷她腹中胎兒,她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