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身邊的馨兒離她最近,在她沉下臉的瞬間,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夏盛卿下朝之後在宮門口等了許久,都不見他出來,擔心皇太後給她苦頭吃,沉著臉過來,就望見她麵沉如水,麵上立時湧現出怒氣來,當即上前牽起她的手,“這個老妖婆為難你了?”
對於夏盛卿不恭敬的稱呼,夏子衿並不打算糾正,她抬首,就撞進他深邃的眼眸,一時怔然,繼而很快反應出來,輕笑一聲,拉住他的手掌,“盛卿,我沒事,她可沒有本事為難我。”
聽著她自信的話語,夏盛卿豎起手指在她鼻尖刮了一下,眯著眼笑起來。幸虧皇太後的心腹都被撤掉,沒人幫她看著夏子衿,若不然這一幕傳到她耳朵裏,她還不得活生生氣死。
想到這兒,夏子衿不免歎了口氣,隻覺得自己還是太心軟善良了些。不過念及皇太後剛剛慌張的表情,她禁不住掐緊袖子。若是她還判斷不出來,她就當真是傻子了。好一個惠嬪,原本她隻是以防萬一過來試探皇太後,沒想到她竟敢真的聯係皇太後與自己作對。
看來,她是真的忘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還以為她這個太妃有多尊貴了。夏子衿看著太監宮婢備來的轎攆,由夏盛卿擁著,毫不客氣的坐上去。若是以前,她這行為自然是大逆不道,但現在朝政都把持在她手裏,她想要做什麼,隻要不去朝堂上說要稱帝,那些大臣就已經謝天謝地。
至於這些個小事,他們自然而然裝作看不見。惠太妃如今就住在離禦書房最近的羅浮宮裏,原本這是後宮四妃之首該住的位置,但現在皇上年幼,還沒到立妃子的年紀,又離不開生母,故而惠太妃在晉升太妃後就搬了進來。
當然,這裏麵有她求著夏子衿的原因。原本是看在十皇弟年紀尚小的份上,故而對她仁慈了些,沒想到她還真當自己軟弱了。一個小小的嬪妃,也敢生出旁的心思。
夏子衿最是厭惡旁人背著她做事,這惠太妃當初答應十皇弟登位時,自己已經與她談了一番,這警告的話可沒有少說,承諾的好處更是不算少,沒想到她是半點兒都沒有聽出去,當真是好的很。
惠太妃渾然不覺自己私下聯絡皇太後,想要拉攏林王的事情已經暴露,她此刻正躺在鋪了羊毛褥子的軟榻上,支著腮,翻看著手中的書卷。說是太妃,實際上她的年紀比夏子衿大不了多少。
她進宮晚,隻承了一次寵,偏偏運氣好,就這一次就生下了十皇子。前頭的皇子早已經成年,因而對於她這麼一個地位低下的嬪生下來的皇子並不在意。她原本也以為這孩子至多是個閑散王爺的。
能在這深宮種保住自家孩子的性命,她已經是謝天謝地了。直到夏子衿找上她,說要立她兒子為新帝,她初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她的兒子真真切切的坐在龍椅上,她才反應過來,一切都是真的。
緊跟著,她的待遇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雖然夏子衿嘴巴上說的好,但她知道,就算日後她兒子長大了,夏子衿也絕不會就這麼將政權交出來。原本她是滿足的,但漸漸的她心裏就不舒服了。
她的兒子是大萊最尊貴的人,她為何要甘心受製於人,思來想去,隻有林王可以幫助她,因而惠太妃才會找上皇太後。這事她做的隱秘,原以為不會被人發現,沒想到夏子衿心血來潮,突然想起這茬,進宮試探皇太後。
惠太妃正在心底構思怎麼逼夏子衿交出權力,就見宮婢慌慌張張的進來,說是長公主與攝政王一同過來了。她的思緒被人打斷,不耐的皺眉,一下子就將手裏頭的書卷對著她砸了過去,“既是長公主與王爺過來,你請他們進來便是,這樣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她語氣裏的不以為意讓的宮婢打了個寒顫,剛預備說下夏盛卿二人臉色難看,夏子衿宛若寒冰的聲音就在屋子裏響起,“惠太妃還真是威風,這宮婢通傳一聲到了錯了,難不成,太妃壓根就不想見到本公主?”
對待一個傀儡,夏子衿可沒什麼心思與她周旋客氣。夏盛卿上下打量一眼惠太妃,啐了一聲,“惠太妃,幾日不見,你的膽子越發大了。”
麵對他這毫不留情麵的諷刺,惠太妃臉上剛剛揚起來的笑意僵了一下,心底很是不忿,她好歹是當今皇上的生母,一個閹人就敢這樣嗬斥她,當真是惡心。若是不能將權力拿回來,她絕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