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衿勾唇,“你可知罪?”
“草民自知所犯滔天大罪,死不足惜,隻是草民的家人對此事全然不知,還請大人饒了他們,草民願以死謝罪。”劉善這會子的心突然平靜下來,左右不過一死,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深吸一口氣,裂開嘴笑了笑。
夏子衿看著他這樣子,垂下眼簾,似是在思考他的話,最終點頭,“你的確該以死謝罪,隻是你還當將事情給家裏邊解釋清楚,省的他們日後尋思著為你報仇。”
劉善怔怔的看著她,黝黑的麵容染上一抹暗紅,很是羞愧,咬著唇低聲嗚咽,“草民謝過大人。”
這是讓他回去和家人道個別了,劉善站起身,慢吞吞的離開,整個人好似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走路都顫巍巍的,夏子衿看了眼真文,真文立刻跟上去,遠遠的吊在他身後。雖然他逃跑的可能性並不大,但還是要防一防。
得知劉善被夏子衿放了過去,吳有為不覺愣神,還沒等他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消息就傳了過來,劉善在家裏抹了脖子了。
吳有為隻覺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兩下,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喘了好大一會兒才喘過氣來,抓著椅子扶手歎氣。劉善死了,相應的,他做下的那些事就沒人知道了。也算是變相保全了他的名聲。
這樣一來,他的家人繼續在這村子裏過下去就不成問題了。
吳有為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燙的他忍不住咂舌,抓起銅鏡看了眼,才發現自己的舌頭上已經被燙出個燎泡來,一碰就火燒火燎的痛。
這件事情說到底同樣該怪他判斷失誤,以至於讓榮遇中計,因此第二天,他就前來找夏子衿請罪。夏子衿看著他姿態虔誠的跪在地上,撫著水杯的手指頓了一下,“你若真覺得錯,就留在這兒仔細照看這些村民,將賑災的銀子散出去。”
吳有為見她不追究,更加羞愧,連忙點頭,“是,微臣必竭盡所能。”
“下去吧。”夏子衿心不在焉的揮手,末了,又添上一句,“將之前負責修剪河道堤壩的河道史叫過來,朕有話要問他。”
吳有為點頭下去,直接去找人,才知道這河道史半年前突然換了,之的那人暴斃了。他覺得事有蹊蹺,連忙回去稟明夏子衿。
果然如此,夏子衿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裏全是寒光,冷的幾乎能夠凍死人。事到如今,什麼都不用查了,好端端的,出現這樣的事情,到現在這個場景,不得不說,這梁國皇帝是個人物,不知不覺間,手都伸的這般長了。
可惜他伸錯了地方,她今日就要將他這隻手直接砍斷。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命人加緊修築堤壩。”夏子衿揮手,耐心的叮囑一句。
吳有為心中滿是好奇,可見她沒有繼續在這件事情上談論下去,識趣的閉上嘴巴,轉身下去了。
他剛離開,一雙臂膀就從夏子衿腰間探出來,將她整個人都圈在懷中,夏盛卿的唇瓣貼在她的耳邊,“先前的河道史想必是梁國探子。”
“是。”夏子衿同樣是這個猜想,“這次還要盯緊了,千萬別被對方鑽了空子。”
“信,為夫已經命人送去梁國了。”夏盛卿想起她之前提起的事情,不由微微一笑。
這幾日忙著處置吳有為,她都快將這件事情給忘了,現在他乍然提起,夏子衿不由愣了下,過後才反應過來,神色訕訕。
她當時在氣頭上,才想出這麼個損招,可魏瑩對榮遇是真心,這般利用她的心,實在是有些殘忍了。見她麵露不忍,夏盛卿就知道她定是心軟,誰叫魏瑩在她心中也算半個朋友,他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
“子衿,就算此事你不說,可總會傳到她耳朵裏,到時候隻怕鬧的更加厲害了。”夏盛卿溫聲軟語的開口。
夏子衿腦子裏下意識的浮現出上次魏瑩拚命的樣子,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沒有錯,隻是這心裏多多少少會有些難受。
“水……”二人正商議著事情,就聽見身後傳來虛弱的喊聲,他們這才想起身後還有個病患。
見榮遇醒過來,夏子衿端起水就要喂到他嘴邊,卻被夏盛卿伸手接住,轉而遞給榮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