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34
他閉著眼,一字一頓地說:“是我連累了你,真的很對不起,可能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但是請你跟我回去吧,我會盡力補償你的,蔣老師。”
蔣秋桐的神色更冷淡了。他盯著紀嶢微微發顫的腰,那裏的衣物被撐開,顯出被纏了一圈又一圈的形狀,心口一抽:“紀嶢,你給我站直了說話。”
於思遠上前一步,扶著他慢慢站直了身體,剛才紀嶢忽然整個上半身折下去時,於思遠幾乎都不會喘氣了。他看了眼蔣秋桐,這人大概也後悔了吧。
賣慘果然不適合我。蔣秋桐微微蹙了下眉,想,我連看到紀嶢心疼都心疼。
看到他彎腰的時候就更不行了。大概是人真的老了,心腸軟了,他發現他真的見不得這個,哪怕對象是他自己都不行。
身上的傷口很痛,他連夜出院這麼一番折騰的惡果,就是感到背後有什麼裂開了,正往下滲著什麼液體。蔣秋桐抿唇,臉上更冷了。
他轉身回了臥室:“你們走吧。”
他還是做不到——看了溫霖的下場,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憐憫不是愛情,感情是哪怕耍手段也強求不來的,他做不出暴露自己傷口去博同情的事。那種廉價的感情,他還不屑去要。
就讓他做回紀嶢心裏那個永遠不會痛,永遠打不倒的大魔王吧。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學年輕人拈酸吃醋那套做什麼呢,真是跌份兒。
這老男人此時陷入了深深的低落和自我厭惡中,頗為心灰意冷,關門時發覺不對,一回頭才看見紀嶢和於思遠也無聲無息地跟著他進來了。
“你們怎麼……”他先是驚訝,接著沉下臉色,“出去!”
紀嶢環視了這個毫無人氣的臥室一圈,一想到他就睡在這種地方,就更是意難平。
其實憑良心說一句,蔣假仙決定賣慘時還是很克製的,他臨時租的這房子已經甩了很多合租白領八條街了。但是紀嶢濾鏡三尺厚,硬是把他看成了一個住破窯洞的小可憐。
在紀嶢眼裏,蔣秋桐沒事的時候,哪怕住單位分的單人宿舍,吃的是食堂,那也是真仙下凡不食人間煙火。可他要是落魄了,那同樣的條件就是美玉擲地、寶珠蒙塵。
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忍的。
他衝於思遠使了個眼神,對方秒懂,眉梢一挑,就把蔣秋桐背對著牆壁按在了床上。蔣秋桐掙了兩下,發現自己掙不開——他確實挨了沒摻水分的四十鞭,這會兒是怎麼也抗不過活蹦亂跳的於思遠的。
他竟然掙不開他弟了——這個事實讓悶騷的老男人一下子呆住了,等感覺背後一涼,扭頭一看,才發現紀嶢直接把他的上衣掀開了。他難以置信地低吼:“紀嶢!”
他惱羞成怒——何止,要不是被摁著,他大概就要暴跳如雷了:“滾出去!”
他這輩子,大概都沒有哪次像今天似得,大吼大叫地失態過。
紀嶢哪管他,現在蔣秋桐在他眼裏,就是拔了牙齒和利爪的獅子,他能把憤怒的獅吼當做“喵喵喵”來聽。
他壓根不理對方的反抗,他需要確定蔣秋桐的傷勢。這一看,他便瞳孔緊縮,然後直接紅了眼眶,於思遠也“嘖”了一聲,狠狠擰起了眉頭。
蔣秋桐狠狠一個肘擊,擊中按著他身體的於思遠的腹部:“你給我鬆開!”
於思遠悶哼一聲,卻字正腔圓地回了兩個堅決的字:“我不。”
多稀奇啊,他哥居然被他按在床上動彈不得,還被扒了衣服——就連他小時候被大魔王壓迫得咬牙切齒時,連做夢都不敢做這麼大逆不道的——幹了這票大的,以後就算是被他哥打死都值了。
沒成想一直沉默的紀嶢忽然爆發了。
“你不要鬧了!”
他一巴掌拍在蔣秋桐後腦上,神色乖戾。
上次他露出這種神情,還是暴打那個敢陰了張鶴的籃球隊員時。
“你這個死要麵子的老悶騷!你是哪來的自尊心怪物?老子忍你很多年了——放**段能要了你的命?我是你的仇人,我是想殺了你,還是我要暗算你?才讓你這麼提防我,什麼都不肯說,什麼都不肯告訴我,怕我不讓你飛升還是怎麼的?”
兄弟倆都被他這話這舉動弄懵了。蔣秋桐是沒反應過來——他家蔣老爺子都不敢這麼對他的,而於思遠就是結結實實被嚇著了。
紀嶢才不管他們在想什麼,他直接翻出了條繩子,撈起被鎮住的蔣秋桐,將男人的手腕捆得結結實實的,動作幹淨利落極了。他陰著臉:“於思遠,把你哥扛起來,我今天就算是敲暈他,也要把人給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