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的緣分巧合沒人能說得清楚。
就像我無緣無故地與郭衝有了過節,然後,又陰差陽錯地與她成了朋友。
我開始經常和郭衝打交道。
我說:“郭衝,你為什麼那麼袒護男生啊?這樣不好,顯得自己很掉價。”
郭衝笑笑:“我知道。”
她說,我知道,可是卻沒有說為什麼知道還要那麼做,直到有一天,她說,她小弟過生,讓我晚上去慶生。
我有些感動,她家裏的人過生都叫我一起去,那就證明,她已經把我當最好的朋友看待了,不是嗎?
那天晚上,下了晚自習,我跟梅老師請了假,說,今晚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不能補課了,然後又同雷行請假,終於在十點二十分時,收拾好書包,興衝衝地對郭衝說:“好了,我們走吧!”
蘇麥把我們送到校門口,像個要送女兒出嫁的老父親一樣囑咐著,過馬路要小心,天黑,遇到壞人要……
終於,磨嘰到十點三十九分,我說:“蘇麥,再不走,郭衝她爸就真以為我們出事了。”
蘇大神這才放行。
郭衝騎著自行車載著我,路上行人寥寥無幾,路燈昏暗地似乎它也要睡過去了一樣,縣城的郊區安靜地可怕。
郭衝隻是奮力地蹬著腳踏車。
我說:“郭衝,要多久才能到家阿?”
郭衝喘息著:“很快很快。”
然而,直到十一點十分,我們才到了她家。
她家很小,使那種大雜院,院裏有好幾戶人家,她家隻有兩間屋子,都很小,一張雙人床,一張單人床,一組簡單古舊的組合櫃,火爐在屋子中央安靜地釋放著熱量,爐子上擺放著五六個小碟。她父親五十歲左右的模樣,正蹲在爐子旁烤火,她母親坐在旁邊按著遙控器看電視,見我們進屋,慌忙起身,有些局促地放下遙控器,搓著雙手:“回來啦,這就是成溪吧!你們等等,我去搬桌子。”
她母親說著進了裏屋,搬出個很小的矮木桌擺在地上。這樣一來,屋子顯得更小了,幾乎移一步都很困難,她母親又遞來一個小木凳,我放在地上,坐下,正好,地方緊巴巴的,腳都快要沒地兒擱了。
“姐姐。”
裏屋的門縫裏怯生生地探出一個頭來。
郭衝拿著我的書包越過小木桌進了裏屋,一會兒又背著那個小男孩出來,把小男孩放在了雙人床上。
我這才注意到,小男孩的腿已經萎縮了,這個我見過,小時候感冒取醫院遇見過這樣的病患,使小兒麻痹。
小男孩乖乖地坐在床上,看我的目光有點膽怯。
我嗓子有些發幹。
郭衝她父親把爐子上的碗碟端到小木桌上,隻是些尋常菜色。
“衝兒,去,去屋裏的床底下拿幾袋牛奶出來,”郭叔叫道,“就是你二叔前幾天送來的那箱。”
“還有!我書包裏還有給你弟的生日禮物,也一起拿出來吧!”我猛然想起這一茬,是一個賽車模型,小時候給成風買禮物買多了,也便知道了這個年紀的小男孩喜歡什麼類型的生日禮物了。
當我把禮物送給小男孩的時候,小男孩炙熱的目光已經告訴了我,他很喜歡這禮物。
“姐姐,謝謝你。”小男孩抱著賽車模型,目光已不再那麼膽怯,“姐姐,我叫郭揚。”
我有點想哭。
郭衝在一旁很感激地笑笑:“謝謝你!”
我拍拍她的肩膀:“謝什麼,應該的!我總不能到你家吃白食啊!”
郭揚坐在床上,我和郭衝郭叔郭姨四人圍著坐在桌子旁,很擠,也很溫馨。
晚上,我和郭衝睡裏屋,裏屋還沒外屋的一半大,隻放了一張單人床,一個老式木箱,再也容不下別的東西了。
我和郭衝睡在一個被窩裏。
感覺很奇怪。我和KK在外麵合租一個房子,可我們從未在同一個被窩裏睡過覺,頂多也就睡在一張床上蓋兩床被子。KK不喜歡和別人一起睡,或者說,她根本就是厭惡別人碰觸她的身體。我曾問過她,為什麼,KK酷酷地應了一句:“我有潔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