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西明和KK解除婚約對我造成的直接影響就是——我被迫失業了。
因聯姻關係解除,汪楊兩家都受了不少打擊。不僅是雙方麵子上的打擊,連帶著還有商業上的。汪家著手的幾個大項目因資金原因被迫暫停。楊家更為慘烈,直接倒了三家分公司,母公司也岌岌可危。
已經大半個月沒見楊承飛的麵兒了。
蘇麥煮了兩杯咖啡,疲憊地整個身子都陷進沙發裏了,眼睛像打不開的蛤蠣,上了煙熏妝般突兀的黑眼圈嚴重影響了他臉的俊俏程度。突然想起一個詞兒來,形容枯槁,心裏更為酸楚了。
我拿了床藍灰的毯子披在蘇麥身上,蘇麥居然拿著熱咖啡睡著了,修長的手指環著青瓷杯子,骨節咯著杯耳,竟也自成一種獨特的靜謐的美感。半杯深褐的咖啡徐著熱氣氤氳出一屋子苦澀。茶幾上,筆記本屏幕上明亮地閃爍著財務報表幾個大字,而後是一連串令人頭疼的密密麻麻的數字。
這也許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商業大戰。
思忖許久,再看蘇麥嚴重缺乏睡眠的臉,我還是披了件外套,出了艾森。
站在尼芙斯總公司樓下,我怯場了。
這樣堂而皇之地去找汪西明會不會太囂張,畢竟,我現在已經是被公認了的小三,這種尷尬的身份太不適合在這個刀尖兒的時刻見汪西明。
我似乎已經看到進出大廈穿著職業裝的各個職員對我指指點點說三道四。我仍站在原地,有些執拗,明明現在已經沒有可求助的人了…
“成溪?”
聽到有人這麼叫我,我愣了一下,在這棟冷漠的商業大廈裏居然還有人這麼連名帶姓地叫我,真是異事。出了D大,聽到的稱呼大多都是成小姐,或者,更俗些,美女。能這麼連名帶姓地叫十之八九都是朋友了。
我回過頭。
“你怎麼來了?”秦雅一身筆挺的女式西裝,漂白的襯衣領子工工整整地立著,職業的妝容裏難得地透出幾分真實的驚訝。
我慌亂了。僅此碰到一個麵熟的人就感到如此尷尬,倘若真進了公司,碰到來來往往的同事,我不知道我是否會緊張害怕到休克。
我以為大家都恨不得畫一千億個圈圈紮一萬億個小人詛咒我。畢竟是因為我,他們不得不麵臨裁員失業的危機,即使職位保住了,薪水也一定不如從前豐厚。
“我…我來找汪西明…”
“汪總現在在開會,應該沒時間出來見你。”秦雅表情恢複了平時的無波無瀾,頓了頓,“成溪,我覺得你現在還是不要來找汪總比較好,畢竟…避一下嫌總歸對你沒壞處。”
像是穿著迷你裙在Y市最繁華的市中心摔了一跤,那種難堪比臉上挨了一巴掌更難受。我隻能沙啞地說一句:“我知道了。”然後,倉皇而逃。
晚上回了艾森,蘇麥正盤腿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腦屏幕,鍵盤上兩隻手飛快地都已幻出虛影來了。茶幾上擺放的也不知是今天的第幾杯摩卡了。
見我回來,蘇麥馬上停下來,把腿上的筆記本放到茶幾上,正欲站起身來,結果身子還沒站直又跌坐在沙發上了。我嚇了一大跳,忙跑過去扶他,他的黑眼圈更深了。
蘇麥長舒了一口氣,無辜地看著我:“腿麻了,怎麼辦。。。”
心疼的緊,我輕輕幫他揉著,腦子裏冷不防彈出一個已然模糊的畫麵。那個夜涼如水的晚上,假山上的涼亭裏我似乎也曾這麼小心翼翼地為KK揉著發麻的腿,隻是印象裏,KK的臉已經模糊地幾乎連輪廓都要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