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淩晨五點半下的火車,空氣中漂浮的寒意讓我沒法伸直脖子。在這種沒情調甚至有點狼狽的境遇下,我拍了張照片發給蘇麥和楊承飛告訴他們我安全到站了。
蘇麥回複:很冷麼,怎麼縮著脖子,像隻小烏龜。
楊承飛的短信接踵而至:我同意蘇麥的觀點。
我頗為憤慨,正欲長途撒潑,忽感肩頭一沉。
“成溪,腿腳真不利索,現在才出站!我等你等的都快成僵屍了!”成風一臉嫌惡,多年不見,這個混小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舌,不體貼人。這個混蛋,打一輩子光棍去吧你!
“豬蹄拿開!沉死了!”我白了他一眼,“幫我拿行李!”
“豬蹄怎麼拿行李啊~”成風悠悠然。
我恨!俗話說的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垂頭十秒,說服自己換了一副連我自己都覺得淫蕩的笑臉:“成風,幫我拿行李好不?”
成風奸笑著,故意慢騰騰地接過行李:“成溪,這麼多年沒見,你怎麼也沒瘦個一斤半兩啊,還是這麼…這麼…”
成風不懷好意地上下瞅了瞅我的身材,笑得那叫一個奸險那叫一個淫蕩。
我壓製怒氣,轉移話題,嘻嘻笑了起來:“成風,你在上海呆了四年,有沒有泡到好妞?”
成風停下腳步,直勾勾地盯了我半晌,也笑了起來,笑的我心裏直發毛:“你…你…想幹嘛?”
“成溪,你和那個蘇二少還在一起麼?”
“昨天打電話的時候不是說了麼。”我白了他一眼。
成風“哦”了一聲,沒了下文,提著我的行李沉默地打了車。
車上,楊承飛給我打了個電話,寥寥數語,不過是確定一下成風接到了我,我安然無恙而已。掛了電話,成風斜眼瞟了瞟我,陰陽怪氣道:“聽起來不像是蘇二少的電話,你到底養了幾個男人?”
司機叔叔微微轉過頭,目光怪異地看著我。神啊,挖個坑把我埋了吧。
我拉著成風的衣角,嗔怪道:“給我留點麵子好不好?不要在外人麵前這麼挖苦奚落我。”
成風別過臉,冷哼了一聲。
我看著他四分之一的側臉,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揣摩半晌,終於發現了端倪:“成風,你…你是不是感冒了,臉怎麼紅了?”
說著便順手要探他額頭,成風一個不留神被我得逞,臉滾燙滾燙的,喝醉了酒似的臉一直紅到了耳根。我一時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個樣子的成風真的好可愛。小時候我們一起手拉手上下幼兒園被同學說成小老婆小老公的時候成風也是這副純情少年郎的表情,真的好懷念啊。
“你笑什麼?”成風沉下了臉,眉心處皺起了一個小結,這張babyface還真可愛的很,惹我母性泛濫。
“成風,你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上幼兒園那會兒,連老師都懷疑我是你們家的童養媳呢!”我頗為得意,因為成風潑了番茄醬般紅透了的臉讓我覺得暴爽。從小到大,在拌嘴這一事兒上我是次次吃癟,這次終於讓我贏了一把,我能不樂嘛!
但,視線一轉,我看到司機大叔那更為怪異的眼神,我樂不起來了,挖個坑把我埋了吧…
本來是要住溪樂的,但老爸打來電話要我回家住。當然,這個家指的是他和楊梅的家。他們結婚也四年了,寒暑假我偶爾回來也隻是在溪樂住著,就連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家我都沒去過幾次。他們那小家我總共也就去了兩次,還都是在楊梅不在的時候。
若要我住進他們那小家,每天跟楊梅大眼瞪小眼的,她不嫌別扭我還怕尷尬呢!更何況我住他們家,和楊梅打打殺殺對不起楊承飛,跟她和平共處又對不起我老媽!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實在為難的很。
於是,沒再多想,我直接推脫。
結果,老爸電話剛掛,老媽就打來電話說她這段日子業務繁忙,沒時間照顧我,要我到老爸那兒住。
我差點不顧形象捶足頓胸仰天長歎。
成風淡淡瞥了我一眼:“那就住成爺爺家吧,反正這次回來我也是住我奶奶家的。住隔壁,省的你覺得悶。”
好的主意,我當然會采納。
於是,我一天到晚都膩歪在丁奶奶家嘮嗑了,後來甚至連早中晚飯都在丁奶奶家吃了,到了晚上再走幾步到奶奶家睡覺。
丁奶奶就開我玩笑,說我和成風自幼膩在一起玩耍上下學,也算青梅竹馬了,現在大學畢業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幹脆直接嫁給成風得了,晚上睡覺都不用挪地兒,直接都在丁奶奶家算了。
我笑了笑,沒吱聲。
吃過晚飯,成風嫌屋裏悶,要到院子裏吹吹風。我一看時間還早,不急著睡覺,便也陪他到院子裏閑嗑。
成風還是幼時模樣,猴子似的一溜煙爬院子中那棵蘋果樹上了,修長的腿在上麵晃啊晃的,很有楚留香的範兒。
“你是不是還記恨著成叔?”成風突然蹦了這麼一句,大煞風景。
“記得成叔和白姨離婚那會兒你說過,你這輩子都不結婚,現在,還是這想法?”成風今晚很不會察言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