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林子,林子,林子(1 / 2)

結束蘇州之旅,蘇麥和我又被楊承飛召回了楊氏,真的就像召喚獸一樣。

飛機上,我一直都在琢磨一個問題,我是怎麼同意蘇麥呆在我床上的,我是怎麼……

“想什麼呢?”蘇麥探過頭。

我別開臉,不要理他,這個腹黑的狐狸。

“害羞什麼啊,都已經……”蘇麥壞笑著。

我臉頰一熱,剜了他一眼,戴上眼罩,假寐。是真正意義上的假寐,因為直到下飛機我都沒有睡著過。

至於蘇麥,我想他一定睡的很香,雖然他不打呼,但同樣也沒聽到他在我耳邊碎碎念。

這個混蛋。

楊承飛來接的機。

Y市的初秋已經有了微薄的涼意,楊承飛穿一件漂白的V領薄線衣,外麵還套了件黑色的運動衣,特別休閑的樣子。見我出來走在前麵,懶懶地招了招手:“唷!”

我懶得正眼瞧他:“車在哪?”

“喲,跟蘇麥吵架了?”楊承飛特別沒眼力見兒,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剜了他一眼,正要回答,蘇麥從後麵抱住了我,鼻息噴薄在我脖間,聲音暖如春風:“溪兒,你差點把我落在飛機上,怎麼了,你不要我了麼?”

我突然就沒了怒氣沒了氣焰。

“嗬!行李自己拿,我去開車。”楊承飛很不解風情地將行李砸了過來。

見楊承飛走開,蘇麥弱弱地問道:“還疼麼?我下次一定小心點。”

“去死!”我又將行李砸向他。

到了艾森,我徑直回了自己臥室,反鎖了門,蒙頭鑽進了被窩。蘇麥這個臭不要臉的。越想越氣,我掏出手機,將“我家蘇麥”改成了“臭不要臉的”,方才泄恨。

半夜,睡得正香,手機在床頭櫃上叫囂著,我不滿地揉著眼睛摸索到手機,怒道:“喂?誰啊?”

“成溪。”悲傷的聲音。

我一驚,睡意全消:“林子?”

“成溪,對不起。”

“林子,你怎麼了,沒事吧?林子?林子!”

聽不到回音,林子已經掛了電話。

一種深沉的不安。

直到天亮,我沒有睡著。九點多的時候我才打著哈欠頂著黑眼圈拖著腳步走到客廳,蘇麥和楊承飛坐在沙發上,眉頭緊鎖,茶幾上是一疊散開的報紙。

見我出來,楊承飛和蘇麥都看向了我,然後又都撇開目光。

“你們……怎麼了?”我不安至極。

“溪兒,”沉默半晌,還是蘇麥開了口,“林子他,死了,自殺……跳樓……”

“什麼?你說什麼?”

我呆立,想到昨天半夜林子打來的那個電話,林子他當時在做什麼?是在跟我說遺言嗎?

我瘋了似得抓過茶幾上的報紙,“死者名叫姚昌林,是楊氏集團董事長楊雄的外孫女婿。今日淩晨五點被清潔工發現死在楊氏公司門口,經警方……姚昌林麵朝大地,從百層大樓墜下已經麵目全非,經警方調查,預計死亡時間是淩晨一點二十左右……”

預計死亡時間是淩晨一點二十左右……一點二十左右……一點二十……一點二十!!!

我瘋了似得又奔向臥室找手機,慌慌張張的居然費了足足一分鍾才找到通訊記錄,和林子的通話記錄是,一點十八分四十五秒,通話時間,五秒。

一點十八分四十五秒。

那麼林子當時是站在楊氏大樓上,俯瞰著整個燈火通明繁華熱鬧的不夜之城,對我說了他此生的最後一句話:“成溪,對不起。”

他到底是以怎樣的心情,又有怎樣的絕望,才能從百餘層的大樓上毅然決然地跳下去?他還有KK啊,他這輩子最愛的KK,他怎麼就舍得下她?怎麼可能舍得下……

“溪兒……”蘇麥從背後抱住了我,我想回頭看他,可他下巴抵著我的頭,不許我回過頭看他。

我知道,他定是哭了,林子是他最好最好的哥們。就如同,KK曾是我最好最好的姐妹一樣。

我們心中都永遠住著這樣一個人,不是親人不是戀人,可卻有著與親人戀人一樣深入骨髓的羈絆,失去他們,就如同在心上剜了一刀。這一刀一點一點慢慢地割在心上,淩遲一樣,疼痛持久不能自已。

“溪兒……”蘇麥緊緊地抱著我,頭擱在我肩頭,像隻小貓一樣努力尋找一個更溫暖的地方,外界的冰冷都深深刺傷了他。

“林子他怎麼會……怎麼會……”蘇麥終於哭出了聲。

我覺得心傷,轉過身抱住了蘇麥,拍著他的後背,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拍著,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林子他,一直都是個很好的人。

他會在我翻牆溜出學校的時候,細心地發現我著陸著錯了地兒,落在了小泥坑裏,鞋子上滿滿的泥點。他看到了卻什麼都不說,隻是默默地去為我買雙鞋子,甚至都不用問我鞋碼就可以幫我買到合適的鞋子。他就是個這麼貼心這麼窩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