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被蓄意殺人罪名起訴,量刑重得可怕,判了無期。
站在法庭上,南溪一如既往的安靜,當律師提問時,她竟超脫的像一個局外人,對著法官微笑點頭:“是,我認罪,我蓄意謀殺睿睿和蘇傾傾女士,請您判我無期徒刑。”
往後餘生,這裏就是她的歸宿。
一個編號,她會帶進棺材。
而江禦庭隻是那些回憶裏的一個過客,再也沒了意義。
從法庭出來帶往監獄的時候,剛好遇到了警車要將南駿騰送走。
匆忙之間,父女倆相隔遙遠見了一麵。
“爸——”她沒了剛才的平靜,眼淚撲撲簌簌留下:“對不起!”
“誰讓你這麼做的!誰讓你這麼做的!”南駿騰像個瘋子一樣,高揚著手便要去扇南溪的巴掌。
啪——
清脆的聲響落下,南溪臉頰卻沒有絲毫痛感。
她睜開眼,隻看到南駿騰狠狠一巴掌摔在自己臉上,一輩子沒有紅過眼的男人此刻眼底全是薄霧,緊緊拉著南溪的手。
“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如果當年我沒有對江家下手,如果當年我有聽你的勸,再有兩個月前我不曾答應把你嫁給江禦庭……你為什麼這麼傻,我風燭殘年,十年牢獄不過了卻餘生,可你呢?你才二十二歲啊,竟要為我搭上一輩子!!”
南溪溫柔的指腹撫上南駿騰蒼老了一截的臉龐,輕輕想將那些皺紋抹平:“沒有為什麼,隻有值不值,我犯了錯當然該我一力承擔,爸,以後不要去惹江禦庭和蘇傾傾了,我替你準備了一筆錢,你拿著這筆錢走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回來……”
父女倆見麵的場景被獄警錄製,發到了江禦庭的郵箱。
他望著那本應該是感人場景的畫麵,無形中卻有一隻手掐住了他的咽喉,高大的身軀起立,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
這裏是海城最著名的地標寫字樓。
從這裏看過去,能俯瞰大半個海城。
他對著落地鏡扯了扯嘴角,好像才過去了四年而已,但他距離當年那個陽光燦爛的少年卻隔著比銀河係還要遙遠的距離。
讓他……自己都快認不出自己了。
“她認罪了?”
“是的,沒有上訴,也沒有請律師,一切如您預料的那樣。”特助沈巍恭敬回應,頓了頓,又道:“江先生,外麵記者對於南小姐入獄一事報道頗多,提及你們的聯姻褒貶不一,我要替您準備離婚協議麼?”
“……好。”
……
海城的女子監獄有著高高的圍牆,南溪從囚車上下來時,被法院的警員交給了獄警,她被帶去換上囚服,剪掉長發,記錄相關的數據。
“南瑜,從今以後在這裏你的編號就是6519!”
“沒有人會再叫你的名字,隻有0519,記住了麼?”
獄警高聲詢問。
南溪像機器人一樣點頭:“好。”
監獄並沒有她想的那麼可怕,大家都很冷漠,也許是在如此長時間周而複始的生活中變得麻木。
她們並不會欺負新來的人。
相反,甚至有人會主動跟她說話,主動教她如何更快習慣在這裏生活。
南溪露出無悲無喜的神情:“謝謝。”
“不客氣的,我們大家都是一家人。”女囚2385微笑說著,那笑容很純粹,南溪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卻是笑不出來了。
她很努力讓自己淡漠,可夜深人靜的時候,疼痛襲來,她隻能一遍遍蹲在廁所裏,嗚咽著咬著嘴,熬得像骨頭每一寸都斷裂,然後滿頭大汗地從裏麵出來……
再然後,她坐在床上,望著鐵窗外的天空,一夜夜呆坐著。
就連獄警都覺得她瘦得太快了。
可來了這裏,沒有誰不瘦的。
直到一日,一名律師約見了南溪。
“這是江先生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麻煩南小姐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沒問題的話,請簽字。”律師將文件遞給南溪。
他以為南溪還會多問幾句,又或者談談條件,可南溪一點都沒有遲疑,將文件遞還給律師時,律師對上慘白虛弱的南溪,心口狠狠地震顫了下。
明明才半月不見,南溪瘦削得可怕,眼窩深陷,無精無神,身軀變得佝僂,就連手指都微微顫抖著,好像一陣風都能把她吹倒。
“南……南小姐?”律師不太確定地喊了一聲。
南溪很慢很慢地抬頭,她從最初的無法接受已經熬到了麻木絕望:“我是6519,請問你還有事麼?”
“沒、沒什麼,你在裏麵……過得很糟糕麼?”
南溪輕扯了下嘴角,卻是問:“馬上就要過年了是麼?”
律師不明所以:“還有十幾天。”
南溪望著比遙遠還要遠的遠方:“這是我第一個在監獄度過的年,也應該是我能走過的最後一個年,我其實很高興的,因為還能再過一次,這代表著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