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一向在我麵前表現得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爸,在這個時候也怕了。
他暫時沒有去動那把匕首,而是將門關上了。他等了一會兒,等到敲門聲再響的時候,猛的將門打開。
敲門聲戛然而止,門口除了那把匕首,還是什麼都沒有。
他這樣來回弄了幾次之後,回頭讓我媽給他找一張報紙。然後他用報紙把水泥地上那把匕首包了起來。
這一次他沒有再跑出去埋刀,而是直接把它帶回了院子裏。
說來奇怪,我爸爸在把那匕首帶回來之後,敲門聲立刻就停了,再也沒有響過。
我媽哆哆嗦嗦的從我爸手裏把匕首接了過去,跑到一邊從井裏頭打了桶水上來,想要把匕首上的血洗掉。畢竟誰家放著一把帶血的刀,都挺讓人膈應的。
可是,那把匕首不知道咋回事,就好像是本來就那顏色似得,怎麼洗都洗不掉。到最後我媽拿出來磨刀石把那匕首一頓磨,都沒能把刀上的血跡磨掉一丁點。
這一晚上,我們全家人都沒睡著覺,幾乎都是睜著眼睛看著天亮。而我媽則在院子裏頭磨了一晚上的刀,那磨刀聲在天特別黑的時候聽起來,別說有多刺激人了。我不知道別人,反正我身上的雞皮疙瘩就沒下去過。
第二天,我被我媽看著,不能出家門。爺爺和我爸跑出去打聽情況去了。我媽甚至懷疑,昨晚是有人故意嚇唬我家人,隻是不知道目的是什麼。畢竟無論是失蹤的徐有才的屍體,還是沒完沒了的敲門聲,還是那把沾滿血的匕首,都實在太不正常了。
雖然我這一天過得挺提心吊膽的,但是這一天一切都非常正常,沒有任何人來找我家的麻煩。
晚上的時候爺爺和我爸都回來了,他們兩個就像做了什麼事似得,看起來挺緊張,一進門就把門關起來了,還把我和我媽喊到了屋裏頭。
我爸說,他和爺爺找到徐有才的屍體了,並且已經把他的屍體給埋了。
我媽挺納悶的,就問我爸,他和爺爺在什麼地方找到的屍體。
我爸說,就在我昨天晚上指的那地方路邊遠處一片荒地裏。屍體不知道咋回事,掛在一棵樹的上麵,身上都是血,還圍了不少蟲子什麼的,不走近很難注意到。
看起來,這件事似乎到此告一段落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想著昨天晚上那敲門聲,還有那把匕首,想著明明就該在地上的屍體莫名其妙的上了樹,我就覺得,這件事恐怕根本沒有結束,很有可能,這一切都隻是一個開始。
而事實上,這真的隻是一起事件的開始。
大概到了這一晚上後半夜的時候,村子裏麵忽然有女人的尖叫聲響起,一下子就打破了村子的寧靜。一時間,全村子鬧開了,人生開始吵雜,雞和狗也都亂叫了起來,就好像是地震了一樣。
爺爺急忙披了件衣服,讓我們在家裏等著,然後便衝了出去。
我和爸媽在家焦急的等待著,但等了許久,都沒有把爺爺等回來,而外麵的吵鬧聲已經減輕了不少。
因為擔心爺爺,我爸和我在簡單的商量一陣之後,決定出去看個究竟。
我媽不放心,也想要跟過來,但是被我爸說了一通之後,不得不留在家裏麵等消息。
我和我爸出門之後,根據吵鬧聲傳來的方向,一路找到村裏的王寡婦家。
王寡婦是別的村子過來的,她男人前幾年在縣城出了車禍,被撞死了。
她和她男人沒有孩子,很多人都勸她改嫁,但她堅持守寡,一守就是很多年,非常受村裏人尊敬,除了徐有才,基本上沒有人騷擾她,更多人願意接濟和幫助她。
這樣一個人,會出什麼事呢?
我和我爸都覺得王寡婦家發生的事情,很有可能與我昨晚遭遇的事有關,於是想要往人群裏麵擠,去看個究竟。
但沒想到,我倆還沒等開始擠,就聽有人大喊一聲:“都給陸大爺把路讓開,趕緊讓開!”
眨眼的工夫,人群中讓出來一條路,爺爺被一群人簇擁著裏麵往外走。他一眼看到了我,先是一愣,隨後停了下來,向我招手道:“小舟,你過來。”
我以為我爺爺看我沒在家等著,要揍我,但當我走到他旁邊之後,卻被他一把抓住胳膊,拎進了王寡婦的家裏。
王寡婦此時身上裹著很厚的被子,被一根麻繩緊緊的綁在床上,嘴裏麵塞了條毛巾,就好像是瘋了一樣,非常痛苦而瘋狂的掙紮,把床板折騰的“砰砰”直響,喉嚨裏麵不停擠出“咯咯”聲響,聽起來特別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