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倦從無意間把李母當寧偲喊錯名字的時候,就準備好了跟她攤牌,上次已經心理建設過了,李倦一點也不慌忙。
"是啊。"他倒是還挺驚訝,李母聽見寧偲這個名字比他設想的反應要小,差不多是沒反應。
他接了杯熱水慢悠悠地坐到沙發上,調開動物世界,靜靜地看著。
李母在廚房裏忙碌了一陣,走了出來坐到李倦身邊,不知道想了什麼,表情比進門之前凝重很多,"她昨晚來過了?"
李倦身上還是裹著浴袍,脖子上的痕跡清晰可見,他也不遮掩就這麼大方的昭示著昨晚可能發生的事情。電視上正在播放草原上的獵豹如何捕食,他看得津津有味,有片刻沒去思考李母的問題。
等到畫麵從獵豹切到了藏羚羊,他才心不在焉地把視線挪到李母身上,觀察她的不適之處,"昨天下雨,我臨時去院裏做手術,就讓她在這裏歇著了。"
聽到李倦細致地解釋,李母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暗自舒了口氣,她盤算了一下,話鋒一轉,"你最近有約薑醫生麼?"
李倦擰了下眉頭,"我約薑醫生做什麼?"他差點將薑醫生有對象這件事情脫口而出。
李母說:"當然是約會,還能幹什麼啊。"
李倦終於明白他媽什麼意思了,他轉頭冷著一張臉看向李母,"媽,剛剛是我沒表達清楚嗎?我有對象了,對象是寧偲。"
李母垂眸:"我當然知道。"
下一秒,她無比冷靜的說:"她跟你不合適。"
李倦愣了那麼幾秒,他很難相信這句話是從他媽嘴裏說出來的,兀自哂笑了一下,"我跟她很合適,特別合適。"尤其是床上更合適。
李倦的眉眼冷了下來,一直安靜地坐著,像是一種無聲的抗議和抵觸。
"你把備用鑰匙留下吧,我要跟阿偲同居了。"李倦聲線平平,語氣篤定:"我不是在跟你們商量。"
李母也被他的堅決嚇了一跳,臉色僵了半晌,她了解李倦這個人向來比較有主見,作出的決定很難改變,心重重的往下沉。
她是過來人,她覺著很多事情不是李倦是想當然那麼簡單,他們什麼家世門風,李倦恐怕全忘了。
房間裏陷入了奇怪的沉默,誰也不想先說怕話,仿佛先開口的那個就失去談判的主動權,所以兩個人默契的維持著僵持。
電視裏正在講獅子求偶,李倦盯著電視看得入神,李母冷淡聲音飄了過來。
"你們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該幹的都幹了。"雖然沒有進展到最後一步,他已經默認了親密程度。
李母有幾分賭氣,"你怎麼這麼胡來。"
李倦扭頭。莫名得看著李母,"我怎麼就胡來了,兩情相悅,你情我願,難道還不讓親熱?"
李母閉了閉眼睛,說出了她恐怕最難以接受的理由,"你知不知道阿偲跟許暮。他們好了那麼多年,身邊的人都知道。她不懂事,你難道還不知道分寸?"
"在一起過?然後呢?"許暮等著李母給他一個合理的理由,"難道談戀愛就規定在一起了不能分開,不合適分開了找個新對象,就是不知道分寸了嗎?媽,這個社會沒這麼霸道吧?"
"是沒這麼霸道,但是別人會怎麼看你,跟自己兄弟的前女友在一起。你讓別人戳你的脊梁骨嗎?"李母有些氣急敗壞。
李倦的憤怒的情緒突然冷卻,他看向李母,問了一個讓她匪夷所思的問題。"媽,你生了幾個兒子啊?"
李母不敏所以地瞪了一眼許暮,怪他明知故問,"你說呢!"
李倦姿態放鬆,語氣也平靜,"既然薛暮跟我沒有血緣關係。就不是親兄弟。我是在他跟阿偲分手後,才追求她纏著她,是她被我纏得沒辦法了才答應我的,我沒有做對不起任何人的事情。我為什麼要在乎別人怎麼看我?媽,你看大街上的人,有人說他好胖,好瘦,好有錢或者好漂亮,不管是正麵的還是負麵的,跟他們說我喜歡找個什麼樣的對象有什麼區別?不管什麼樣,不一樣被說嘛?"
李母沒了話音。
李倦看著他又說,"媽媽,阿偲從小也是被爸媽捧在手心裏長大的,遇人不淑已經很難過了,我疼她都不來及。"
他又補充道:"不是每個女孩找對象的時候就知道對方可能是個渣男。有的幸運遇到了珍惜她的人,但是那些不幸運的,缺少那麼一點運氣的呢,她也抱著美好期待去戀愛,結局不是她能左右的,所以我們不能通過一段感情去評價一個人是不是?"
李母的表情鬆動,她最後拍了拍大腿站起來,言語間頗為無奈不忍,"我也沒說不同意,我隻是讓你知道利弊。"
李倦怔了幾秒,又聽見李母說:"我不反對,不代表你爸會同意,你也知道你爸……我不管你了。"
李母臉色並不好看,逃避似的躲進了廚房,並不打算和李倦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李倦拉了拉睡袍,放下水杯,也不管李母了,"媽,湯燉好了放廚房就行。我再去睡會兒。"
他懶洋洋的走回房間,推上門,撥通了寧偲的電話。
響了好幾聲,寧偲才接起,伴隨而來的嘈雜聲音。
"阿偲,我好想你啊。"李倦靠在門邊,揉了揉眉心,才將那些壞心情趕了回去。
阿偲笑著問,"李醫生,你的同事們知道你會撒嬌麼。"
李倦低頭笑了下,"我不要他們知道,你知道就夠了。"
"想喝雞湯麼?"李倦又說。"我媽來燉的。"
寧偲沉默了幾秒,語氣有些忐忑道:"啊,阿姨來了嗎?她會不會發現了什麼啊。"
李倦揶揄道:"發現了。垃圾桶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