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偲整個人都很消沉,眼底蓄著不健康的青,是她這些日子整宿失眠導致的。她隻要閉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些苦日子。
夜夜都被夢魘纏著,入了夢整個人像是沉入水中,被纏住了四肢,往下沉,胸腔裏填滿了窒息的感覺,時常半夜一身冷汗地驚醒,才意識到在夢裏。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或許是對過往人念念不舍,又或者是對死亡的本能恐懼,綜合種種叫她不安。
她翻出了以前抗焦慮的藥,按照計量吞服,然後裹上一層我很好的麵具,繼續應付前來吊唁的人。
奶奶身前也算名門高戶,來往的有錢有權的人不少,也就是因為她的蔭庇,寧家這些年雖然沒做出什麼成績,仍舊也能算得上個豪門大戶。
寧偲他爸及時不會經商。也沒那個天分,但有了老太太的那些股份,也足夠他們寧家衣食無憂一輩子。
隻是老太太走了,寧家的主心骨像是被人抽了,寧偲他爸即便表現的很鎮定,隻有在四下無人時才從眼底窺見慌張。
老太太突然離世驚到了不少人,前來吊唁的人一波又一波,寧偲麻木地站著跟他們握手,聽著他們的安慰,然後機械地回複一句:"我會的。"
送走了一波公司的員工,寧偲活動了一下自己肩背,抬眼就看到了蘇青柏手裏拿了一束菊花走了進來。
寧偲腦子短暫的停頓了幾秒,她覺著自己一定是累昏了頭,眼前才會出現幻覺。
但是,等她剛眨了眨眼,蘇青柏就走到她跟前站定,麵容沉靜地看著她。
寧偲愣了幾秒,確認這是個活脫脫的真人後,才好奇地問:"蘇總,你怎麼會在這裏?"
寧偲的話音剛落,寧父便匆匆走了過來,他熟稔地碰了下蘇青柏的肩膀,"青柏,你怎麼來了?"
蘇青柏動了動嘴角,"我姐和姐夫沒時間,讓我幫忙來送送老太太。"
寧父眼睛裏有些紅,這些日子熬出來的紅血絲一直沒退,他垂了下眼瞼,聲音略低沉的說:"他們有心了。"
"應該的。"蘇青柏的聲音清冽如冰泉,"節哀。"
他說完。視線轉向寧偲,麵上沒什麼表情:"寧小姐,這段時間廣告組的開會資料,我會讓助理發你郵箱。"
寧偲道了句謝,寧父這才緩過勁兒來,視線在兩人身上打轉,顯然有些震驚,"阿偲你和青柏認識啊?"
寧偲先一步說:"我們工作室接了蘇總公司的一個廣告。"至於發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她一句都沒提。
寧父萬萬沒想到,他一直以來當寧偲就是玩玩,沒把那個工作室多放心上,沒想到悶不吭聲接了蘇青柏他們公司的廣告。
寧父說了兩句,又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他讓蘇青柏給他姐夫帶兩句話後便擁著來人走到了一旁。
寧偲盯著蘇青柏手裏的菊花,有些傷感地問:"你怎麼會跟我爸認識?"
以前也沒提起過啊。
蘇青柏臉上的表情沒怎麼變,今天穿了套黑色的正裝氣場強大,或許是有所收斂,倒沒給人很強的壓迫感。
"我姐夫和你爸是球友,一個高爾夫俱樂部的。"
寧偲點了點頭,她不得不佩服她爹的交友能力。很會擴列交友,而且關係處得賊好,當然那些人對他們家也門清。老太太去世,他的很多好友都來了,也算是他這些年沒白來往。
蘇青柏隨著人流前往靈堂吊唁,寧偲靠在柱子上鬆了口氣,等她閑下來,才意識到時間早過了九點。
李倦說好九點來的,現在都快十點了,他還沒來。
寧偲等了會兒,還是不見人來,她撥了電話,那頭傳來機械的提示聲。
也不知道怎麼的,寧偲感覺心緒不寧,她揉了下額頭,可能是太累了發慌,也沒多想。
蘇青柏走出來時,剛好看到寧偲握著手機,心情比他剛來那會兒還要低沉。
本來這件事情跟他沒關係,他頂多就是過來走個過場。
他站了會兒,提步朝寧偲走了過去,寧偲陷在沉思裏,沒意識到身邊多了個人,乍一聽見聲音,猛地繃直了背,恢複體麵的模樣。
蘇青柏問她:"寧小姐,方便借個火嗎?"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包未拆封的煙,捏在手心裏。
寧偲下意識地在口袋裏摸了摸,沒摸到打火機,倒是摸到了幾顆糖,尖銳包裝袋個割到了指腹,她捏著尖角折了一下。
"抱歉,我沒有帶。"她記得蘇青柏煙癮不大,一般這時候找人借火,想必是癮犯了,會很難受,"要不,我去幫你借一個。"
"不必了。"蘇青柏把煙塞回口袋裏,仿若剛剛借火的不是他,"也不是很想抽。"
寧偲也不知道說什麼。手指在糖紙上磨了磨,掏出一顆遞給蘇青柏,"想抽煙的時候,吃顆糖。"
這是李倦告訴她的戒煙辦法,她想說還挺管用。
蘇青柏盯著那顆糖,愣了幾秒,伸手接了過來,禮貌地說:"謝謝。"
蘇青柏從不占人便宜,他收了寧偲一顆糖,必定會把人情還回去。
他正在考慮要還什麼給寧偲時,眼睛瞥到了寧偲手機屏保是幾年前一個廣告的截圖,他當即有了他想法。